又是一个夜晚,又是一个天黑。
细细碎碎的翻书声,蛐蛐的叫声,还有蝉鸣,传入木讷的耳中,让他觉得原本枯躁的事情变得一下子可爱多了。
《药师佛扎记》看了一百零九页,还有两千八百多页没有看,《药材详解》看了九十二页,还有一千六百页没有看,真是繁重的劳动啊,今天是我在这个世界的四千六百五十八天,他如是想到。
书要一页一页看,日子要一天一天过。
后山村,郁思雅仰望着天空,天上繁星多少,都离她那么远。
冉冉在香甜的睡着,公孙惜月看着竹楼,月光茭白,她喃喃自语:“明天就要走了啊。”
冉华行走在寂寥无人的原野上,周围没有一个人,泡桐花已经谢了,满山坡的黄色小花全是蒲公英。
他像一个落寞的路人,不知疲倦的寻找,不知疲倦的走着。
走着走着,走到了钟楼,郁思雅在那里无助的仰望着天空,有两行清泪,冉华嘴角干涩,想要对她说些悄悄话,话语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心如绞痛,一滴眼泪便如一把锥子深深扎入他的心口。
郁思雅的身影在月色下是那样的楚楚可怜,她回过头来看着冉华,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摇着头转过身流着泪走了。
月光下,不知有谁在叹息。
郁思雅走了,走的如此决然。
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钟楼里的佛像永远不变,只是孜孜不倦的笑着,满山坡的蒲公英,依旧开放,所有的一切都已经破碎,全都离他远去。
冉华从床头起来,看着四周,父母在屋子里睡着,自己却再也无法入眠。
..。
..。
滁州郡城,李为站在城墙上,已经深夜,郡城内依旧灯火通明,军士们来来往往的脚步声和犬吠声让人无法入眠。
过不了多久,自己就要去洛城,洛城里究竟是怎样?
改变了自己的这场大雨终于要平息,自己又怎么能入眠?
暴雨早就平息,阳光普照大地已经好几天,粮仓才开放,只是现在开放,究竟能起到多少作用呢?
说来说去,还是力量不够,连罪魁祸首都没有抓到。
这样是不对的。
是的,这样的世界是不对的,我要改变它,我要变得更加强大。
路俊逸穿着黑袍静静的呆在院子中,黑袍上的红色小花格外明显,静静的听着连山城内的杀伐声、行军声和叫骂声,这一切似乎都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他只是躺在睡椅上,双眼微闭,像极了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正在等待死亡的将临。
咚咚咚!咚咚咚!
“开门!开门!”
一连串的敲门声响起,大堂内有一个相貌平平的书生急匆匆的跑了出来,披着风衣。
打开门,一行士兵五个人直接闯了进来,为首的士兵问道:“你可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走了进来?”
书生战战兢兢地说道:“官爷,小人一向本分,可没有做坏事的前科啊。”
士兵不耐烦的说道:“谁管你这些,我问你有没有可疑的人来过?”
“家里就只有我和我老爹两人,从没有见过其他人来过。”
士兵看着正躺在睡椅上的老人,一把将老人戴着的有点儿大的帽子掀开。
一张极为恐怖的脸出现在士兵们的眼中,额头与脸颊上有好几块伤疤,不像刀伤更像烧伤,看样子已经有好几十年了。
士兵头头碎碎说了句:“真是晦气。”
“兄弟们,走,去别家。”
脚步声渐行渐远。
院子里只有书生和老人两个人,书生突然开口说:“路大将军对自己可是真够狠的。”
“一张脸皮何须在意。”
路俊逸看着书生说道:“我终究是小看了南唐,小看了帝国骑兵。”
书生微微一笑:“所以南唐才存在了千年之久。”
路俊逸没有继续开口,他仰望星空,没有失落,嘴角带笑。
再高的楼终究会有崩塌的一天,大幕缓缓拉开,黑夜终究会将临人间的,路俊逸在心中说着。
一根有一根的穿云箭从连山城出发,向着不同的地方,比如滁州,比如洛城。
远去万里,一片密林之中,一个祭坛之上,一个黑袍老者看着穿云箭里带来的消息,对着周围的属下说道:“下一次,我们需要更小心些。”
洛城各处,同样有很多人收到了穿云箭,里面的消息不知道是什么,但终究让他们觉察到了什么。
上书房中,皇帝看着穿云箭里的消息,眉头紧皱,却没有说些什么,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而在一旁的长公主同样看到了穿云箭里的消息,红衣如血,同样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