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空观这话说得很委婉，却很绝情。
直白的翻译就是说：“虽然是我的错，但是你现在是个麻烦，所以你还是滚吧！”
“为什么？”
“嗯？”
“为什么你现在才后悔？”
冬川瞳的这话问得云空观微微一怔：“什么意思？”
“为什么刚才没有说这话，而你回来之后就后悔了？”黑暗中，云空观感觉到对方正瞪着自己。
“大概是因为我刚才第一次杀人吧！”云空观吸了一口气，“我杀他的理由虽然大部分是因为我自己今后的处境，但总得来说，如果不是因为你去单挑楚行之，我们也不会跟南团扯上关系，也就不存在跟何文亮正面杠上。回来的时候我就在想，以后我还要因此而杀多少人……这个理由足够吗？”
冬川瞳哑然。
“当然，一个巴掌拍不响。如果不是我误判情势，决定向南团示好的话，也不会走到这份地步。总结的来说，如果我是一个有权有势的公子哥的话，或许可以继续陪你这么莽下去，但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没有资格陪大小姐一起任性。”
“……”
“……”
死寂般的沉默，冬川瞳低着头不做声，云空观也不想开口，两个人面对面坐着，语言再也不具备交流的能力。
直到……直到营地里面已经变得安静了，冬川瞳起身走出树林。
云空观瞟了一眼她的背影，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他抬起从之前开始一直压在身后的右手，那只手还在不停的颤抖。
是恐惧吗？
有，但不全是。
就像赶走小丫头的理由一样……有，但并不是全部。
……没有什么让一个男人亲口承认自己的无能更痛苦的了，就算是被别人否定了能力，一般人都会发怒，何况是要自己亲口否定自己。一种无以言喻的痛恨和不甘胸中鼓胀着，那是被敲碎了膝盖的自尊跪在针板上的疼痛。
云空观自己以为是一个缺少情绪的人，但或许就是在平时太缺少情绪了，真当情绪爆发的时候，很难习惯这种撕裂般的感觉——这种恨不得把自己弄死的感觉。
就实际情况上来说，其实赶走小丫头的理由并不充分。毕竟何文亮的这件事情已经结束了，如果以后加强对她的管束的话，完全可以避免之前的状况。
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决定，在客观理由上，更多的是意识到自己还是太天真。
这个社会已经很完善了，大部分是都社会人，他们遵守法律，依照规则办事。他们在遵守规则的同时，规则也在保护着他们。然而还有一部分人，却在另一个层面上看待这些规则——规则是为自己服务的东西，如果需要，可以毫不犹豫的践踏他。
比如林思然，比如何文亮，又比如楚行之。
自己相信学院的规则，结果不得不出逃；相信处事的规则，结果还是要出手杀人……现在回想起来简直就是愚蠢到可笑。
如此愚蠢的自己，还是乖乖躲回那个安稳的规则社会比较合适。
但是……不甘啊！
难道这辈子就要这么东躲西藏？肯定不行……或许在杀掉何文亮的瞬间，自己的心态就改变了。云空观看着自己的手，那种突破了规则的恐惧、不安和快感……
是的……快感。
这种感觉让云空观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一头安分守己的绵羊了，而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羊群在没有发现自己是一头狼的时候，还会与自己相处，但一旦被发现的话，就会被群起攻之吧！
正因为如此，小丫头不能再继续待在自己的身边了。
不论是对自己还是对她，都是好事。
花了很长时间去平复自己的情绪，直到天微微发亮，云空观才捂着伤口一瘸一拐的从树丛中走出来。
回来的时候，隋金龙和元彬也回到了营地。
他俩的样子也不太好，隋金龙的胳膊上挂着绷带，元彬头上缠着白布，身上还有大大小小的绷带。见到云空观回来的样子，元彬开口调笑道：“副团长昨晚上也不太好过啊！”
“你们也差不多的样子。”
两个男人相视一笑，隋金龙继而看了一眼车里：“团长好像完全没事的样子，不过情绪好像不太好。”
“毕竟是女孩子家，看到这横尸遍野的，哪能高兴的起来，随她吧！过几天就好了。”元彬如此说道。
对于这点，云空观不置可否，只是看了一眼她坐在车座上的背影。
战斗结束后的打扫战场是南团统一安排的，根据统计，这次战斗冒险者这边伤600多人，死亡78人，黑衣人那边留下了43具尸体，但没有何文亮的。
这件事情肯定是要找青莲团他们算账的，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估计政府都要出面。至于背锅的人肯定是何文亮了，特别是在云空观已经确定他必死的情况下。
而云空观本人直到最后也没有对别人提起他暗杀掉何文亮的事情，因为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