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边云决醒了过来。
晨时露水的湿气还很重,但是林间的鸟声已经清越了起来。
边云决发现小巨人不见了。他从睡觉的树干上翻了下来,看地上的妖兽尸体已经被一层一层的并排叠在了一起。
边云决顺着路的痕迹四处寻找。此时朝日初升,雾气氤氲,丛林之中的湿气很重,不过一早就有的风吹在边云决的脸上,让他感觉很舒服。
边云决最后在一处土丘附近看到了小巨人。小巨人的身形非常大,目标明显,所以边云决远远的就望见了。边云决走了过去,来到小巨人的旁边。小巨人抬头看了边云决一眼,眨巴了一下眼睛,然后蕴在眼睛里的泪水就顺着脸颊流了出来。
边云决想了一下,不知道怎么说,于是四处望了一下,终于看见了小巨人面前那两处整齐、规整、装饰有花束和新鲜树枝的土坡。
土坡很宽广,但是并不算高大。边云决刹那间便明白了,为什么昨天问到小巨人他的爸爸妈妈哪里去的时候,他回答不上来。
边云决心中一阵酸涩:“原来大家果然是同病相怜!”
边云决看着小巨人委屈的神情,心中同戚戚。小巨人随之向他投去依赖和信任的眼神。边云决想到了自己的伤心事,不过因为看到了小巨人的痛苦和难受,自己反而没有流眼泪的冲动了。
边云决不由得伸出自己的手,轻轻的来回抚摸小巨人的指头。
小巨人神情安逸,似乎要靠向边云决。
边云决一瞬间泪流满面。他突然想起来了,在以往,在很久很久以前,自己因为痛苦孤单,总是喜欢一个人早早来到海神庙旁,看着远方的海浪,独自待到很晚。
每当回去的时候,父亲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伸出了自己的手,在幼小的边云决头上来回抚摸着,就如同自己此时起了慕孺之情,在小巨人手上来回抚摸一般。
在那个时候,小小的边云决从书中和生活中,开始明白了人应该有一个娘亲的,但是自己没有,而家里的人也从来不说,仿佛理所应当一般。边云决不喜欢问,开始喜欢一个人独坐。父亲从那开始时常摸摸自己的头,然后沉默走开。这个习惯一直持续了很久,持续到了现在。边云决还记得自己在十万大山神魂受损的时候,在父亲的背上。父亲放自己下来的时候总是会习惯性的先摸摸自己的头。
边云决忽然笑了起来。
小巨人疑惑不解的看着亦哭亦笑的边云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边云决退后几步转身向外,对身后的小巨人说道:“我要走了,我迫不及待想要马上回去。”
小巨人没有听懂边云决的话,但看明白了他的动作,立刻呜咽了一声,如同人类孩童一般,渴望留住母亲的脚步。
边云决说:“从现在开始,我有很多事要做,即使是一辈子的时间,哪怕送了性命,我也在所不惜!大家都是一样,如果以后还能活着,我就回来找你!”
说完,边云决义无反顾的离开了。留小巨人在后面无声呜咽,脸紧紧贴在父母的坟墓上面,如同一叶宽广河域里的浮萍。
边云决先是爬上了树顶,察看每一棵树在不同方向叶子的疏密程度,借此辨别了方向。下来了以后,他便一路奔跑,如同丛林里的幻影。
忽然,边云决听到了小巨人惊叫的声音,那声音似乎隐藏了极大的恐惧和胆怯。边云决急忙停住了脚步,朝身后望去。然后全力朝小巨人那边飞奔而去。
边云决赶到的时候,看见小巨人瑟瑟发抖,趴在地上捂住眼睛。在小巨人的身前,有一个手持方天画戟的男子,毛发披散、肮脏,喃喃自语,状若癫狂。
这男子,一身盔甲已经破碎,染满了殷红的血迹,长眉长胡,身材颀长纤细,嘴里不停的说:“假的,假的,都是假的……”
竟然是云州城龙禁尉狴犴!
狴犴没有发觉边云决,手持长戟朝小巨人刺了过去。
边云决见状冲上前去,谁知那长戟却猛地调转方向,朝边云决刺了过来。
边云决只觉眼前划过一道青蟒的幻影,直感之下侧身让开,长戟冰冷的尖刃随之从他的腋下堪堪划过。
边云决赤手空拳,与狴犴搏斗了起来。
狴犴战斗意识极强,每每出戟,都给边云决造成了极大的困扰。好在狴犴似乎意识凌乱,每次将边云决逼向绝境以后,只要边云决能够险之又险的避开,他就不再作追击。
边云决心跳砰砰作响,可是到了后面,一身的热血竟然沸腾起来。与狴犴的战斗虽然危险,但是却学习到很多真正有用的战斗技巧。其出招每每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可细细想去偏又合理贴切,应对从容。先始时边云决是因为一身热血,所以愈战愈勇,到了后面竟然有一种叹为观止,渴望细细品味的想法。那狴犴的每一招一式,都令边云决豁然开朗,不由得有一种见猎心喜,尝遍人间仙色的快感。
狴犴虽然出戟不乱,但意识仍然混乱不堪。他时而狂笑,时而惊悸,似乎遭受了极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