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欣怡执意要带走令狐隼残缺不全的身体。
但在方季常善意的提醒下，她发现这根本行不通。
首先，体力快达到临界点的他们已经太累了，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带上令狐隼粗壮的上半身。
其次，要面对那一大堆不断下坠、拖泥带水、藕断丝连的脏器，真的是需要足够的勇气。
最后，为什么要带走令狐隼呢，在警察来之前，犯罪现场可是不能被随便破坏的。
“嗯嗯，你说的也挺有道理的。”耳根子一向偏软的李欣怡接受了方季常条理分明、政务汇报似的意见。
“放下，快放下他的肠子，王大同！”游说成功的方季常闭着眼睛警告王大同道。
“咦，你怎么知道王大同在干嘛？”李欣怡看了一眼王大同，对“听风者”方季常的“特异功能”感到万分好奇。
“靠这个……”方季常用左手食指在耳边划了一个圈，顿了一下，接着补充道，“跟常识……”
“我知道你很饿，但那是他的肾脏！王大同！”话没说完，他又偏斜着脑袋，扯着嗓子继续警告王大同。
喉咙深处发着咕噜声，满手血污的“丧尸”王大同愤懑地恨了方季常一眼，甩甩手，从令狐隼的尸体旁站了起来。
经过简单的合计后，方季常和李欣怡决定继续往前行，至于王大同，没人在乎他的意见，他只有服从的份儿。
此刻摆在三人面前的有两条路，或者说，是一条路的两头。
“往左还是往右？”拿不定主意的李欣怡站在这条路当中，左顾右盼后，问方季常道。
“令狐隼……是从哪个方向爬过来的？”方季常反问她道。
“他从哪个方向爬过来的？你什么意思啊，我没听明白？”李欣怡低头怯怯地看了一眼血肉模糊的令狐隼，然后迅速抬起头。
“呃，我的意思是……算了……他的脑袋朝向哪一方？”方季常换了一种问法。
“啊啊，我懂你的意思了！”终于反应过来的李欣怡，轻轻甩了一下马尾，“根据地上的血迹和他爬行的姿势，我想令狐隼应该是从我们目前所站的位置的左手边爬过来的。”
“很好，那我们就走左边。”方季常不假思索地告诉她道。
“你疯了吗？这不是主动向凶手投怀送抱吗？我们应该走相反方向吧！”李欣怡对方季常草率的决定感到不可思议。
“哼哼，反方向么？凶手大抵也是这么想的……”方季常冷笑道，“如果我猜得没错，他或他们此刻正躲在我们右手边的黑暗里，满怀期待地等待着我们快递上门呢。”
“好吧……那就听你的，希望你是对的……”仔细想想觉得确实也存在方季常所描述的那种可能的李欣怡犹豫地点点头。
“真希望我刚才没有请教你的意见！”作为唯一的身心正常人，她带头走在最前面。
“放心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方季常倒是挺想得开，他跟在提着包的怂人王大同屁股后面，不时踢一脚赖着不想动的王大同的屁股。
“你说令狐隼之前是真疯还是装傻？”走着走着，李欣怡忍不住问方季常道，“真的是说变脸就变脸。”
“谁知道呢，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方季常意味深长地说道。
这一层地面上的道路比下面那层砂石加铁轨的道路好走多了。
建造者甚至给地面铺上了精致的地砖。
配合着空气中弥漫着的那一股子浓郁的消毒水味道，给人感觉就像行走在夜半的医院走廊里。
因为鞋底触及地板发出的回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实在太过明显，李欣怡尽量踮起脚尖走路。
通过细致观察，她发现那些映照在走廊四处的光斑其实并不是来自于地面上的世界。
它们其实是一面面镶嵌进墙壁里的小镜子，那些四散的光斑都是它们之间相互反射的光造成的。
至于这些小镜子的用途，以及光源在哪里，没人知道。
“啊……”隐隐约约有叹息声从三人身后传来。
心里发毛的他们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这地下工程挖得可真深呐！爬了一层还有一层！”李欣怡扭动着酸痛的肩膀和脖子，由衷地感叹道。
令狐隼当时翻着跟斗从地面跳下来时居然没摔死，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
嗯，虽然现在他还是被亡羊补牢的死神带走了。
走廊并不长，大概走了三百步的样子，三人便来到了走廊的尽头。
出现在三人面前的，是两扇合拢的，类似于医院手术室大门的……大门。
真的是，越来越像医院了。
“进去吗？”站在门口的李欣怡又开始了纠结。
“不然呢……难道你想站在这里，待走廊另一头的怪物们等得不耐烦后，主动过来找我们吗？”方季常使劲儿地揉着眼皮，他觉得自己的眼睛要好受些了。
“好吧……都走到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