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的院落不大。
尤其是在地上横七竖八，摆放着四具尸体的时候，就更显小了。
在不算明亮的自然光线下，方季常发现吴家四姐妹的遗容比起在幽暗井底看到时，惊悚度有过之而无不及。眼前四张僵硬扭曲的笑脸让他产生了某种强烈的既视感，最后他发现这莫名其妙的既视感来源于其爱敷海藻面膜的姑妈。
令狐隼面色凝重地半蹲在地上，戴着不知从哪儿摸出来的灰色塑胶手套，仔细检查着尸体。
“从时间上分析，她们的死亡时间应该不超过十个小时，但腐烂程度却像已经死亡了三十个小时以上。”他喃喃自语道，其手套因为触碰尸体皮肤，沾染上了少许淡淡的绿斑。
李欣怡咬着下嘴唇，眼泛泪光，浑身颤抖着在吴家姐妹的尸体前走来走去。她一会儿蹲下来摸摸吴春的脸，一会儿又摸摸吴夏的手，似乎不相信她们就这么无声无息地突然死掉了，或许是因为四姐妹都是由她一手招进公司的缘故，平常她和四姐妹的关系非常好。
雨量没有丝毫减少的意思，随着时间的流逝，地面的积水执着而稳定地上涨着，吴家四姐妹的身体慢慢浸没在了雨水中。
“我们不能一直待在这儿，先找个能避雨的地方吧。”孙闵浩把额前的长发背在脑后，将湿透了的上衣脱下来拧水。
方季常发现他背上有一处纹身，纹的是“心不可得”四个字。
这几个字应该是取自《金刚经》里的一段偈语：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
“嗯。”令狐隼似有若无地应了一声，他也觉得在这种雨势下，没法进行深入细致的验查。
“那这些尸体该怎么处置，难道就搁在这儿么？”王小吉一边向令狐隼发问，一边摸索着吴家姐妹的衣服口袋。
“都带走。”令狐隼站了起来。
“带走？放哪儿呢？不可能和我们住一起吧！”欧阳菲菲一跳八丈高，她的情绪仍处于极度失控中，“依我看，干脆把她们扔回井底算了，省得看着吓人。”
“不行，她们身上藏着太多秘密和线索，绝对不能把她们扔回去。”方季常可不允许自己费尽心力从井底捞上来的吴家姐妹，就这样又被扔回井里去。
“但是……如果放在我们住的地方，这味儿……”李欣怡也有点担心。
“我倒是没意见。”仁心居士停止了干嚎及对桂花儿的种种思念，对于眼前可怖的尸体，作为医生的他反倒是挺坦然，“只是依照目前这种天气，要不了多久，她们就该尸水横流了。”
“呜呜呜……”一想到可能要和四具高度**的尸体住在同一屋檐下，曾格庆和陈娜娜就哭得更欢了。
“放地下冷库，那儿温度低，适合保存尸体。”令狐隼拍了板。
“马海涛，你力气大，过来帮我一把。”他弓下腰将吴春从地上架起来。
“呃呃……”健身教练没有搭理他，天生对异味敏感的他正扶着墙角用力呕吐着，因为没有打预防针，他刚刚被从井底突然冒出来的尸体吓得不轻。
“我来吧。”一无所获的王小吉不愧是丐帮出身，打得粗，他麻利地将吴夏扶了起来，背在背上。
方季常、孙闵浩也效法将吴秋和吴冬背在背上。
就这样，四个活着的男人，身后背着四个死去的女人，肩并肩地朝地下冷库走去。
大概之前因为紧张没有留意，这次在搬动吴秋的过程中，方季常发现她的骨头几乎都碎掉了，整个身体感觉不到关节的存在，无论什么违背人体构造的怪异姿势都可以摆出来。举个例子，此刻吴秋的脑袋就像猫头鹰，三百六十度反转着……
地下食品冷库，应该是整个张家老宅最坚固的地方之一了，它就像一座不可摧毁的地堡，顽强抵御着大自然一波又一波的攻击。为了预防突发状况，除了在地面放哨的曾格庆、陈娜娜和欧阳菲菲，离开柴房的众人皆由升降机进入其内部，并将吴家四姐妹安置在冷气最充足的角落。
“为了利于观察尸体，我觉得还是应该把她们分开。”令狐隼一手接过李欣怡从餐厅带下来的剪刀，一手抓住一撮不知道是姐妹中谁的头发，神情亢进地对众人说道。
看得出来，这接二连三的命案，已经让他紧绷的神经处于崩溃边缘。
“先别慌。”察觉出令狐隼情绪异常的方季常及时阻止他，“你难道没发现她们头发所打成的结很奇怪么？”
经方季常提醒，令狐隼这才发现四姐妹彼此缠绕的头发，的确好像打成了某种怪模怪样的结。
“这或许是凶手留下的杀人记号。”孙闵浩也觉得这个结有蹊跷，“很多连环杀手为了暗示人是自己杀的，喜欢在作案后留下线索，比如十二宫、开膛手杰克之类的变态，这是一种对生者**裸的炫耀与挑战。”
“我觉得这不像是什么记号，”王小吉对着头发研究了半天，也没发现个所以然，“倒像是在拉扯中，不小心形成的。”
“那这概率也太小了点。”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