员工提出的问题,好做全面的分析。这是吴鸣的工作方式,也是整个锡山公司独一无二的创始。有时被车间主任撞见还会要工人们来点掌声,邀他去说上几句。吴鸣在承让不过时便会针对发生的事情,做出再三强调。
“崔永元的事是前车之鉴,上班嬉戏危害性极大。他推着废品车撞了老乡杨国强,这个玩笑开得太过火了。希望大家吸取教训、引以为戒!我的原则是犯错不要紧,但同样的错误犯了第二次就绝不轻饶。”吴鸣说这话时看着人群中站在第二排第一位满脸愧疚正低着头看地面的崔永元,语重心长地道:“记得九四年春季我在家乡桔城啤酒公司上班的时候,也是两位同事上班时嬉戏,一个丢了性命,一个被判无期徒刑。你们知道是为了什么吗?也就是玩笑时轻轻的一推,就推出不堪设想的后果。当时我在场,见他俩平时都是很要好的朋友,他们争议着前天晚上追女孩子的事,被推的只顾嘲笑对方,对方也没恶意,只轻轻地推了下他,结果他脚下一滑,倒下去正撞在一个破裂的啤酒瓶上,脑部当时就鲜血四溅。我急忙过去扶他,拔出半截啤酒瓶,雪白的脑浆已掺着鲜血流了出来,结果可想而知。”吴鸣说到这停了停,用目光巡视了两百八十三号人:“大家应好好想想,崔永元推杨国强时,如果前方或地上有锋利的铝管半成品摆在那里,结果会怎么样?我看结局就会像我以前的两位同事一样。”吴鸣其实从未在桔城啤酒公司上过班,这事只是听朋友在酒桌上讲的,不过确有其事。“所以我奉劝有些同事,切勿上班嬉戏。班、组长和车间主任也应严加监督,发现一例处理一例。绝不能手软,我一定支持你们的做法。”吴鸣说完,本想说声谢谢,但赖世兵带头鼓掌的声音淹没了他的话音,于是用手向赖世兵示意他过来说话,一边往旁边退去。张小英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旁边,见吴鸣过来也没说什么,只是冲他微微一笑。跟在她身后的江庭珍却开了口:“我们主任亲临第一线了,也不带我来开开眼界学习学习,下次可别忘了叫我呵。”吴鸣听了同样回敬一个微笑。他估计着三部的保安班长差不多快到一部来了,转身就往人事部走去,也不想听赖世兵冲员工吹嘘着他的好。他知道,人在这个位置恭维的话处处都有。并不是焊接车间有,在成型、打磨、板带、包装等车间里面同样都有。要说最多的应该是打磨车间,打磨车间按生产工艺流水线的要求被设置在三楼,吴鸣几乎每天都要上去看看,因为那里又脏又累,却有十几位大学生在那里苦干着,所以吴鸣总要去看看,和他们攀谈会儿。车间主任杜世龙身材高高大大,就会跟在吴鸣身后,一是怕自己的员工乱说话,二是怕有小人在煽风点火,三是自己也可趁机与吴鸣沟通。若真想由管着两三百号人的车间主任提升为部门经理,没有人事部的关照就永远登不了大雅之堂。久而久之,杜世龙使出在锡山公司十来年混得熟稔的讨好之法,竟与吴鸣称兄道弟起来,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是老乡关系。毕竟两人在家乡只隔了一个县城,也只有四十四公里。也正是由于与吴鸣有了这层鲜为人知的关系,杜世龙很快就由打磨车间的主任升为一部生产科副经理之职。向光强与张小英不合,通过他片面的了解,知道了张小英在压着吴鸣。当生产部要提拔人时,首先就报上了杜世龙的名字。作为总经理的向光强,也是在考验吴鸣的实力,但他忽略了张小英与杜世龙也属老乡的关系,在提拔决定下来后,就有点后悔没将朱富贵从生产部厂长的位置上提拔出来,而让杜世龙跨越了一步。朱富贵是他的老乡,虽没提拔他,但也可在吴鸣眼里落下个好印象:唯才是用,不用老乡。这是吴鸣在向曹铮曹副总报告经理级人员时对他的评价,也该是件值得的事了。事后向光强知道这事,就对吴鸣有了看法,这种看法是很想把吴鸣笼络到自己的圈子里来,但几次之后都没有成功,也就作罢。
吴鸣脑子里不停地想着公司里各帮各派经过十来年时间编织而出的网,每想着一派便似正面临着盘丝洞里的妖精一样不寒而栗。自己什么时候会被它粘着,然后被莫名其妙地吞食了都不置可否。所以记忆的长河里总爱在每发生过的一件事里打个漩涡,以便找出更多不是来警醒自己。再遇相同的问题该找出最佳的办法来处理,也正如魏德海与冯道扬夫妇所发生的事。吴鸣其实已经倒向员工这一方,因为平时听到许多员工投诉保安值班时常常粗声大气、无理刁难之事。曹铮在会议时说保安是公司的执法者,总办为什么定那么高的工资给他们?目的就是要他们为公司更彻底地服务。当吴鸣两边为难时,已忘记在樱花公司时郑洪美所说过的话:对敌人的宽恕,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在处理他们争执的事时,吴鸣采用了低格调,双方都不得罪,原则是以和为贵。
“吴主任,早上好。”魏德海虽到过人事部几次,但都是找阳东香为班里的人领饭票,见过几次吴鸣埋头看书,想打个招呼,套套近乎却苦于没机会,这次算是正式与吴鸣交往了。江庭珍刚出门揽罗彩姣去祝文海哪儿。当他气喘吁吁上楼进办公室时,见了吴鸣就先问好,也不等吴鸣示意,便拉了江庭珍空出来的那张藤椅,在吴鸣的桌前坐下,一边摇着硕大的头,用手不时地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