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辉听了心里咯噔一下:四桌?四十个人,自己哪时请过那么多的客人?在顺德市除亲戚外,自己只邀请过关系密切的十几位外人,怎么会一下子冒出那么多人?不用说都是冲着副市长位置来的,而不是冲着田光辉三字而来。见木已成舟也没法拉下脸来,便任由伴郎佘丸子陪着引领他和小唐、廖局长和胡长松几人进入大门。当胡长松跟在最后,前脚刚跨进大门一半时,又被梁峰给唤了回来。
“我买了个特大卷的爆竹,可能要放十分钟。我想人生结婚才一次。还是这样热闹些,罚两百块钱我乐意,这事到时还得你来维持下才行。”梁峰把胡长松拉到旁边小声道。胡长松开始以为是什么大事,一听是这事就一甩手:“没事,在容桂这点小事还是办得了的。更何况还是在我的辖区,待会儿我打个电话叫两位兄弟过来守着,这样就合情合理合法化了。这事你就放一百个心,两百块钱就当是那两位兄弟的酒水钱好了。不用你出,我给好了。”胡长松说完就掏出手机跟着廖局长身后而去,他怕去晚了不能和廖局长同桌,在几百人的场面中显得不够与主人亲切。刚上完楼梯时,打完电话就跟在了廖局长身后。趁田光辉与别人打招呼时,悄悄对廖局长说:“半小时后酒席进入**,梁峰说要放串爆竹庆贺,我允准了,叫了所里两人过来维持秩序。他爱罚款,就由他去吧。人生结婚才一次,更何况是市长的妹妹呢。”廖局长没吭声,只点了点头。一边笑脸与大厅里熟悉或不熟悉、有缘或无缘的人点头致意,一边暗地里责怪起胡长松太不讲原则。广东省政府、市政府都已明确严禁鸣放炮仗,年复一年地、三番五次地、三令五申地强调着此事,但他却可全然不顾自以为是。这种人只顾眼前、不记后果往后一定会有麻烦上身。但回过头来想想,梁峰也有点太不应该,多少也要为他大舅子田副市长考虑一下,别惹出“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事来。一旦被报界披露,那只有拿你胡长松去做挡箭牌好了。想到这,意味深长地轻拍了下胡长松瘦弱的双肩。两人同时在大厅主席台边正中央的这桌坐下,正好坐在了梁峰父母的对面,旁边是李长斌和徐曼丽。廖局长和胡长松看着田光辉挨着他们亲家长亲家短地说着话儿,也一边陪笑着不停地点头。任由唐秘书向大家介绍各位,到胡长松时只是略略几句带过,胡长松当然也不会在意。因为级别有限,谁让他们是局长又是市长呢?却全然没有想过这只是一场婚礼酒席,并不注重官衔。但在几百好人当中,少说也有半数以上的人是与胡长松一样抱有相同想法的入席者,他们都希望自己在贺礼单上的名字和数额被田光辉田副市长看见。最好是能记在心中,那么以后办事就轻松容易得多了。这也是许多人在实施他们计划的第一步,从而坐到这个热闹嚷嚷的大厅来感受这场特别的带有鞭爆鸣仗的婚礼。连十字路口红绿灯下都多出两宗交通事故来。原因是105国道与桂州大道的车辆司机,因为许多年没听见过爆仗的鸣响更没看见过爆竹碎末在晚空中纷纷扬扬被五光十色的灯光照耀辉煌,灵光闪闪漫天舞动,将夜空染得缤纷美丽而忘了手中的活计和脚下的任务。于是更多加班后的路人都在注视着在满天飞扬的爆竹碎末的美丽舞动,感觉他们的自豪和荣耀。当梁峰在结束爆竹最后一声爆响后,看着由三楼垂下来的一幅爆竹里面隐藏的巨大的挂联:“佳偶天成,百年好合”,才满意地由田晓静挽着手,觉得花八百块钱买的爆竹算是值得了。上楼到大厅里,由田光辉主持讲话后,开始象征性地每桌每桌地敬酒,并由摄影师把所有人酒后的面孔真真实实、恰如其分地记录在镜头里。
是晚,热闹的场面在三吆五喝声中渐渐平息下散去,当梁峰和田晓静乘着迎亲车返回洞房时,跟随的行人才慢慢少了起来。梁峰父母心疼儿媳带着身孕参加婚礼折腾了老半天,在要进入大门时制止了众人上楼去参观新房:“快十二点了,喜事喜办。大家明天上午过来喝早茶吧,大后天别忘了去喝回门酒。这时天色太晚,还是各自安息去好了。记着,明天早上到海鲜坊见。”梁母说完,把一个真皮皮包伸手给了梁峰:“礼数和名单都在里面,有两张红纸写好了,你拿过去对对数。那张酒席的付款单也夹在里面,自己看清楚好了。王经理已给整个酒席打了个六折,到时候别忘了去酬谢下他。你们上去吧,阿静要好好休息。”说完也未等梁峰和田晓静开口,只顾转身与老公同几个年长的邻居在华光十色的街灯中打的回家。几个老人颠着碎步到路边打的的时候自然又要闹嚷地各自抢着买单,最后自然是梁峰的母亲获胜,因为她也在这场婚礼中感觉到权势的奇妙。礼金——钱,来得是那么的容易。只要市长的脸面一露相,似乎得来全然不费吹灰之力,真是奇妙得紧,为儿子有这么位好媳妇,在邻里脸上也光彩倍增。
两人回到新房,田晓静松开挽在梁峰臂弯的手,把房门反锁、保险后,一进入大厅就把身上的装束褪尽,到浴室去冲凉。梁峰在客厅的黄色大真皮沙发上一落屁股就再也没挪动过窝儿,打开真皮皮包所有口袋的拉链,在主要放物件的地方抽出好十几叠的百元大钞。梁峰大吃一惊,猛地不敢相信起自己的眼睛来,还以为是喝多了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