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顺德是中国改革开放成功的缩影,那么容桂就可以说是顺德市成功发展的标志。这本是个多元的社会:“道并行而不悖”。但可悲的是,人们越来越活在少数几个巨人或几种生后习惯的阴影下,他们把目光和注意力投放到了成功者的身上,津津乐道于比尔?盖茨、杰克?韦尔奇,却忽视或不屑于平凡人的奋斗,最低阶层的挣扎和人性的光芒;有些人喝的必须是哥伦比亚咖啡,抽的定要是“七星”香烟,向大行其道的“小资”情调和颓废的生活方式看齐。仿佛不如此就不足以融入社会,跟上顺德的潮流时尚,就显得自己没品味、没文化,与时髦绝缘,被时代大潮所抛弃。罗国庆回想起当初进入樱花公司两年多的时间里,通过妻子刘淑柔的教诲和以身作则,已跟上了本地人的步伐,随着公司时髦的风气,而令女性对他刮目相看,从而成了符合本地女性择偶要求的人。
刚刚进入樱花公司时,他在十几位本地女孩子中,选定了刘淑柔。当然在选定之前是经过了袁芬和陈清珍的参考,最后由陈之彬裁定才向目标发起进攻,由能言善辩的袁芬旁敲侧击去导演:
“罗国庆人真的不错,谁找了他做终身的依靠,就是谁的福分。我是已结了婚的人,如果我是未婚的话,早就追他去了。”那时是车间临时串联上班,上班时在开关车间里袁芬肆无忌惮道,与刘淑柔隔了两个员工的位置。她外甥打灯笼照舅(旧)敢大声喧哗,邢延如是组长也奈何不了她,毕竟要给时进时出课科长陈之彬的面子。刘淑柔更是唯唯诺诺,每次总是羞红了脸静静地一言不发,时间一长有时也开了窍: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便敢应承袁芬的问话,还挺谦虚地聊上一回,令袁芬终于把握住“敲诈”罗国庆的证据。
“他广州技校毕业,我初中还未毕业,也不知能不能配得上他呢?如果要跟他去肇庆,我可做不到,我的条件是他要在容桂定居,最好是能入赘,可以把他的户口迁过来,成为永久的顺德居民。”刘淑柔说。
当刘淑柔说过这话后的晚上,便由罗国庆买单,到外面小聚了一下。先上“百草堂”后上海洋卡拉OK包房,直弄得袁芬一家包括她母亲及几个要好的同事满意后才善罢甘休。于是,罗国庆和刘淑柔才真正的开始了拍拖。直拖得刘淑柔为他打了好几次胎。每次打胎刘淑柔就要大哭一场,后悔跟他好,打工几年也没挣下一份钱,别说买房子,就是结婚的钱,看来都成问题。但只要打了胎后,第一件事就是又想到他怀里去撒娇。人其实就是个这么个古怪的动物,特别是打胎后的女人更是如此。有时闹起来翻天覆地,有时亲密起来十二头牛都拉不开,或许在他们眼里这就叫感情吧。既然有了感情那就得面临着现实,既然面临着现实那就得从实际出发,既然从实际出发就得从公司里着手,既然从公司里着手就得从梁峰那里开始。梁峰是刘淑柔的一个远房亲戚,按辈分梁峰应该叫刘淑柔为大姨,那罗国庆就是姨父无疑了。在关系没确定时,梁峰并不是很注重提拔罗国庆。但在关系确定已成为一个公开的秘密之后,便把罗国庆看得比任何员工都重要。后来不但把涂装主管的重担托付于他,还把性命攸关的油库及签单和陈光荣联系起来,最后确确实实地成为一家人。同时也让他多关注王彩明的一言一行,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
表面上公司在使用走私油与梁峰无任何关系,因为从油的订购到使用,发票签字、报告等等,都是罗国庆牵头签字,可暗地里实际的价格和每一次需购油的申请,仍要经过梁峰的点头才予以认可生效。像涂装前任的两任主管就是自以为是,才被梁峰无情地撵出公司,至今也不明白为什么工作得好好的而被逐出公司。实际上,生产部已是梁峰的天下,他要谁、不要谁端这个饭碗,已是一句话的事儿。可对他十分仇视的敌人——吴鸣的同学王彩明,心里怀着一定的仇恨,但又惧怕暗处的吴鸣,所以痛并快乐着地留着王彩明:若真有什么意外,倒也可以拿他做一回挡箭牌。
当很少有人意识到时钟上的秒针在惊心动魄地赶路,在一刀一刀地消减人们的生命时,罗国庆任涂装主管已快两个月了,由于他进入樱花公司一直在涂装组呆着,任何一道工序都亲手做过、亲身体验过,所以在管理时就显得轻车熟路,很快就适应了主管这一职位。
星期三上午九点来钟,刚开完早会,安排好产量不久,便接到吴鸣打过来的电话。罗国庆握着三星2400新款手机,手心很快就憋出了细密的汗珠,心跳加速得比第一次收陈光荣贿赂的钱时更为紧张。
“好你个刘罗锅,现在混得不错嘛。”吴鸣电话里说。刘罗锅是吴鸣给他和刘玉华两人通用的另一个外号,因为刘玉华和罗国庆同是广东人,同在广州工贸技师学院读书,同时分配到顺德,同时进入樱花公司。于是两人要好得同出同进,所以同宿舍的人都十分赞同吴鸣给他俩取的同一绰号。一个属蛇、一个属鼠,于是千真万确、的的确确的便是蛇鼠一窝。比当时红极一时的影视剧《宰相刘罗锅》更为令人注目,更加合情合理:“恭喜你搞掂了刘淑柔,也不通知一声,还要你那在家看病的死党来告诉我,也真不够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