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强透过镜片盯着前方,握住方向盘:“九?一一事件,也不知道公司的搬迁会不会有所变动,听赖卫东和你姐姐说,如果搬去珠海,可能你姐姐也会先上班,然后一边找店铺,最后还是会离开开展公司,他们都铁定地认为做生意一定比上班强。”
“那孩子们怎么办呀?”李应龙还是有气无力着,在担心两个外甥没有人照顾时,也想起了家乡的俗话: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如果两人同时都带着一家人回家,又不是过年过节的,保不齐父亲就会怀疑起什么来。从而知道自己的病情,那还更加麻烦,想想前期夫妻俩闹离婚,遂道:“他们只要不争争吵吵,那我老爸就开心了。”
“听你姐夫说准备送回老家去,再在广东博个三五年买了房子就一起团聚。”车从广珠公路下边的涵洞里出来,到了上佳市。阿强掏出盒金圣烟,为了宽李应龙的心,便递给他一支:“昨晚上去大世界,花二十块钱买了这包烟,没想到竟然是假的,你抽抽看。”
李应龙接过点燃,淡淡地吸了两口:“不会呀,我们家乡最好的烟就是这味道。”
“可我吸着就觉得怪怪的。”阿强笑了笑:“如今这年月,假的东西太多,越值钱的东西假的就越多,而且仿真度及高。如果你老爸的癌症报告也是假的,那医生说他只有三个月不到的时间,就不成定论,简直就是放狗屁。”
“我看不像是,过年时的人和现在相比,我老爸的的确确是瘦了一大圈。都说得了癌症的人,在晚期都说会瘦得皮包骨。”李应龙深深地吸了口烟,然后把手和烟伸出车窗外抖了抖,他看着烟灰和火星在路灯的影涉下迅速消失,似乎也看到了父亲的生命一样:“不管怎么说,我还是一定要回去,毕竟是家里就我一个儿子,况且家有老人不远行才对。”
阿强默默地点了点头,感觉在顺德呆了十几年,的确是很少陪伴过父母,还好家里有大哥大嫂在,可还是觉得李应龙似乎在说他一样:“没办法呀,现在这年月,城里人还不如乡下人,城里人又有几个不外出打工的呀,想回家乡去投资,没有个上百万也不行。”
“我还是佩服你和嫂子,在家乡买了房子和店铺,现在店铺出租也相当于一个人在家乡上班,我要是能像你们一样,早就不离开家乡了。”李应龙语气十分羡慕着。
“唉,人都是看着他人好,当初我如果能够像你家那样,有几百棵蜜桔树,又有甲鱼池塘,也不会到顺德来打工,当然也就不会认识祥梅,或许这就是人们经常讲的命和缘分吧。”阿强一边说着,已经把车开到了南区市场,为了好卸车便将车倒到了楼下,这样开出去就方便多了。
“打工苦呀,家里房间那么大,在这里呢,除了能够放下一张床和一张桌子,多来两个人,连放脚的地方都没有。”李应龙说着把一楼的大门打开,里面虽然是昏暗的灯光,但在他眼里已经是明亮及了:“我拿三箱吧,其余的你看着办。”
“你还是多拿一箱吧,毛女亲戚那么多,每家每户分个三五斤,就没有了。”阿强一边帮搬箱一边道。
“没事,强哥你还是多拿一箱,你送的人比我们重要得多,我们分不过来,就叫他们都到这来尝尝鲜就可以了。”毛女松散着披肩发把房门打开说。阿强顺势把箱子搬了进去,并用脚拨开地上的鞋子,再把箱子往床下一推,纸皮在粗糙的水泥地面上摩擦,夜深人静时显得声音巨大,把床上的小宝宝给吵醒了,孩子哇哇大哭,接着隔壁就有人不断地咳嗽起来。一会儿,楼上楼下竟然有十几个人同时咳嗽着。
李应龙知道是以前在抛光组的同事们,可能是职业病,他们已经有好几年了,近期见几个都瘦骨如柴,也担心起他们是不是已经到了肺癌的晚期。
“不管怎么样,送人归送人,我还是搬一箱上去。祥梅和鹏鹏都很喜欢吃,没准吴鸣什么时候过来,他可是一个大吃货。”阿强说着笑了笑,接着把一箱子蜜桔放在地上,再把车门锁好:“都好好休息吧,你的事明天我就去给他们说说,不过我认为最好还是不要辞工,可向公司借笔钱,然后请长假这样比较好。”
李应龙在昏暗的灯光下点了点头,毛女一只手轻轻地拍着儿子,另一只手向阿强挥了挥。他也轻轻地摇了摇手,示意大家都好好休息。然后深深地吸了口气,把五十几斤重的箱子抱到了胸前,在一步一步踏着台阶上四楼的同时,也盘算着如何去把那几箱子蜜桔分开包装,好一一送人。
在转过二楼到三楼的楼梯时,虽然眼睛近视的阿强还是发现了一个黑影躲在拐角的另一面:“谁!”阿强低沉地呵斥了一声,没想到那黑影忽地从他身边窜了过去,猛地往楼下跑去。阿强的第一反应就是,整栋四层的毛坯楼房,打搬进来住就隔三差五地会失窃:这人肯定是小偷!便大声高叫:“抓小偷呀。应龙,赶紧拦住他。”阿强本来就是个大嗓门,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刻一声叫唤,不亚于晴天霹雳。几乎把整栋楼房的人都给吵醒,特别是那些咳嗽的人,更是逾越翻身地起床。
阿强在叫唤的同时,把整箱的蜜桔几乎是往地上一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