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一日，愚人节，也正好是我去电信实习上班的第一天。这天也是我在营业厅生活里最闲的一天，因为几乎没有什么工作，只需要拿着电信套餐的宣传资料，背下来就可以了。手里大大小小十几份宣传资料并没有给我太大的压力，毕竟记忆力算是我的强项，真正给予我压力的，是营业厅的规矩，哦不，准确的说，是发禁。
董姐是厅里的值班经理，新上的一批营业员能不能上柜卖手机或者上台做业务，全都看能不能过得了她这一关。当我二十多分钟便拿着资料去找董姐说背完了要考试的时候，看的出来她是有些惊讶的。
“这么快就背完了？不会吧？”董姐笑了起来，虽然有些突兀，但当时的我没有察觉，还因为自己快人一步而沾沾自喜。于是在休息室里她坐在沙发上，我背靠着墙壁站着，开始了反复的提问抽查。不知道是不是种错觉，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是我当时固执的认为，董姐是有些欣赏我的。因为她每次扫完资料抬头想我提问时，面上都带着温柔的微笑。
在确定我真的是背来了之后，她又微笑着仔细地打量了一下我，弄的我有些紧张，连忙摆了一个自认为还算帅气的POSE。
“小陆，背的不错！不过，你的头发.”她笑容不变，伸出手指指向了我的额头，比划了一下。
我以为是额头的刘海方向不对，连忙顺着董姐指的方向顺了顺。
“呵呵。”第一次听见她真的笑出了声音，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呵呵一词在聊天中不受欢迎，但当时我反而觉得这比她一直如影随形的无声微笑，要真实的多。
“我是说你的头发太长了，今天下班了去找个理发店修剪一下吧，大概最多只能留这么长。”于是她依旧笑着站起身来，走在我面前，又一次伸出指头，在我额前的空气上划了一条直线。虽然是领导，但确实给予了我尊重，因为男人最烦不外乎两个，浓妆艳抹的丑女和没事就摸头的蠢货。
我承认当时的我为这个规定很是烦恼，还专门为此去龙主任的办公室翻了一下所谓的电信员工仪容仪表规范，看见上面写着男生发长不超一寸之后，我才明白董姐已经手下留情了。
虽然很承董姐的情，可我不得不说我对发禁的心理抵触还是很强烈的，原因没有太多，短头发会让自己显得不帅。我的面部大致上有些随我父亲，宽额骨国字脸，略显男人英气，而具体五官则有些像母亲，长得有些精致，稍带柔媚。恩，柔媚这个词，放在这里有些突兀，但应该不至于用错。因为在初中的时候，我还在班上元旦晚会里参演了《勇者斗恶龙》，演的不是勇者，也不是恶龙，是被拯救的公主。好吧言归正传，几分英气几分柔媚掺杂在我的面部，让我觉得有些不太协调，之所以讨厌发禁，也是因为它要我剪掉维系脸部平衡的纽带----可以把这张大脸遮小一点的头发。
这个对发禁的怨恨一直维持了好久，一直到后来我离开电信，头发再次留长了之后，我才清醒的意识到，看起来不帅其实主要是脸的问题，跟头发什么的关系不大。
对了，说到实习，则不得不提我实习期的两个师傅，一个姓孟，一个姓汪。之所以这里要提到她们，第一个为了彰显这本回忆录作者的尊师重道，第二个则是为了对后来她们为了让我脱单，而分别给我介绍女朋友的事情表示感谢。
孟师傅对人不错，恩，我指的是对女生，尤其是对她一样正值双十年华的两个女同事。至于男生，包括我这个年纪有些大了点的徒弟，她都不苟言笑，这让我在开始跟她学着办业务的第一天，曾误以为她是个严肃的人。然而误会总是会解开的，在和她学业务的第二天，误会就已经解开了。那是个星期三，每逢星期三四总是营业厅相对来说较为闲暇一点的日子。因为爹爹婆婆主妇学生什么的，都是周末来。而公司职员和国家机关的公务猿们，则都是把跟电信有关的事攒到星期一二，利用上班时间来办。看见我们所在的CDMA业务区难得没有顾客，孟师傅主动和我闲聊起来。当然说来有些违规，因为电信规定上班不准闲聊，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当时我坐在师父的背后，还在回想她之前做的业务有哪些步骤的时候，师父说话了。
“你这么大年纪，有女朋友没有啊。”师父目视前方，然而前方空无一人。
我当时还没太明白，直到后来被暗访人员抓了一次闲聊，扣了我两百工资后，我也迅速学会了对着空气说话聊天的功夫。只是功夫依然有些粗浅，直到一年之后，我才能逐渐向营业厅那些老师傅看齐，不仅可以背身闲聊，甚至用眼神来传达一些比较复杂的信息也不再话下。
“师父你跟我讲话？”我有些迷茫。
“废话，我周围只有你啊。”师父依旧看着前方，脖颈丝毫没有扭过来的意思，宛如老僧入定。看见师父的情况，当时我只觉得有些诡异，脖后汗毛乍起，莫非师父还能看见些我看不见的东西？四下扫视了一番才放下心来，我们CDMA业务区是一个单独的台子，远离诸位同事，我想这也是为什么不苟言笑的师父主动找我闲聊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