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紧张地看着我,怕我说出了实话,我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她是做什么的?是个善人还是恶人?这一生犯过什么大的过错?这些我都不知道。她的眼睛期望着答案,我该说些什么呢?
这时她的女儿说,“主任说了,会好的,慢性病,慢慢调养”。
我看着那妇人,她的眼神一直在看着我,等待我的答案,也许她已经看穿了这个谎言,这个所有医生、护士和家属编织的谎言,而我这个局外人,一个不起眼的实习生,或许会说出真相?
我只是微微一笑,既不肯定,也不否定。后来,这个人出院了。这件事却一直裹在我的心里,我后来一直有种冲动,就是想在一个没有人的深夜,悄悄走进医院,告诉她事实的真相,这样,或许是另一种结局,她不是在谎言中死去,而是在自己有限的所剩不多的日子里,能够做自己临终前想做的事,真实地活着。
可我没有,只是想想而已。
我有自己的生活,每天被人呼来喊去地活着,像只狗一样。女主任还是那副嘴脸,见我屁颠屁颠地跟着男主任的屁股,就开玩笑说我像跟屁虫一样。
我强迫自己笑了,不能有一点怨恨的表情。
办公室里,只有蚂蚁和我没参与话题,因为他不看世界杯,我也不看。
哪怕全世界都闹哄哄地去看球赛,我也不会去盲从,我是把每一刻都当生命的最终时间去用的。现在我活着,下一刻,我是什么样子?可能还是老样子,下班后累得一头躺在床上,或者被街上驶来的一辆车撞成残疾,或者生一场疾病、瘟疫而死,在二十三岁,我就已经有了这种想法。
下班后,头晕脑胀,吃了饭,就睡了。睡醒时,久违的沮丧感又来了。
看些闲散的书籍,听歌,想到了朱婷,尤其是听到了那首《涛声依旧》。
白杨树叹息着说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喜欢什么,一个人这样的状态是挺令人担忧的,因为多大的付出,都送给了不确定的多个暂时冲动。
我翻开日记,他让我谈人生。
我说,“又迷又茫”。
他觉得我说的有哲理,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为什么大一的时候没有遇到你呢?那样,我就不是现在的样子了”。
我就笑了,“那我也不是现在的我了”。
因为他让我相信了一件至为重要的事,那就是爱情。
他曾经为了女友的一个电话就从西安风风火火、不顾一切地直奔咸阳,做了一个关于女友的梦,就伤感地说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那样多情的句子。
虽然多年以后,他和喜欢的女人因为一个最世俗的原因——门不当户不对,没能在一起,但就像他说的,在一个人最年轻的的时候,轰轰烈烈,去爱,如此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