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夜色中呼啸的海风
我们的小队长常山,是山东人,浓眉小眼,小胡子,尖下巴,酱红色的脸。他上下井架,负重攀爬,安装井深同步感应器,干得很利索;滑轮计数器是七八十斤重的的铁家伙,徒手悬空攀爬上四五十米高的井架顶的平台,无疑是很危险而且吃力了。井架是一级级组装的,通向井架顶的天梯都是用钢筋焊接在井架上的;在每一节井架的连接处,天梯都是不相连的,有的错位很大,这就给负重攀爬、上下井架增加了危险。井架顶层很小,是悬在井架上方,围着井架的一个四方形的空间;因为在井架的上空顶端,活动范围很小的,人下蹲、转身,都要很小心的;脚下是螺纹钢板,四周是钢筋焊接的护栏。有疑似恐高症的我,在上面是目不转睛,不敢向别处张望的。
海风呼呼,和钢筋厮打,发出尖锐的刺耳声,我们脚下的井架似摇篮似的摆动;眼皮底下是上下活动的吊钻,风车“呜呜”着响,在风中滑翔。我们就蹲在井架上空,安装滑轮感应计数器,系绷绳。下来也是要小心的,手要把把抓牢,手脚并用,步步落到实处,只能盯着近处,全神贯注。
下来,安装脱气器就安全多了。在安装脱气器的时候,常山准备了两条塑料管线直通仪器房;还特意在脱气器接口留了好几米长,把管线绕成四五圈,系好挂在脱气器悬架上;因为脱气器下沉,会导致管线抽进泥浆,这样可以有效阻止泥浆浸入塑料管,为气测房值班人员及早发现和正确处置,把备留的一条管线重新插上,赢得宝贵的时间;因为抽取空气的动力,会因为泥浆的重力等因素而导致泥浆滞留管线。无疑他是有经验的。清洗气管线,只能在井队起钻的时候,把管线套上水龙头,注水冲洗。
记得有一次夜间,我发现仪器面板上的计数器停止计数了。无疑是,井架顶端的滑轮计数感应器出现故障了。这时候,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钢绳脱槽了,一种是计数器感应系统失灵。因为上下爬一次井架不容易,这时候,往往直接把备用的整个滑轮感应计数器换了。所以,有一次,常山叫我背这个七八十斤重的大家伙,有的人还要带工具,我们队上三个人一起上去处理故障。我看看好高的遥远的井架上空啊,只是看得见几个电灯泡,在夜色中;悬空,负重,攀爬?来不及多想,处理故障要紧,不能影响正常作业。
在夜色中看不清悬梯的,只能一把一把地用手模索着,向上走。
行到半空时,我真的是差点摔下来。当时觉得心跳加速,喘不过气。背后的铁疙瘩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实在是背不上去了,悬在半空,我感觉到腿脚发软,在颤抖。
幸运得很,常山看出了我的危境和恐惧。在中途井架接口的平台处,他把滑轮感应器从我背上接过去了。我长长地吃着夜色中呼啸的海风,喘过了气。
我们气测外包小队没有单独的伙食房,要在所承包的井队带伙的。按照指挥部王大队长吩咐,我们的小队长常山买了礼品,晚上去和队上的队长和指导员打招呼。开个收据,三五百块钱,可以报销的。
我在常山屋子玩的时候,常山走出房门,皱皱眉,发着牢骚,对我说,“怎么指导员把礼品又退过来了,说他不缺这些东西?”
我问他怎么送的。
他说,队长买两条香烟;指导员买一条香烟还有些小孩吃的东西,我看到他有个小孩的;折合起来,两个人花钱也差不多;我送去的是,指导员和队长一起,看到了,都。
常山找我商量,说这个事怎么办呢,指挥部王队长知道还不抱怨我花钱办不好事情?常山挠挠头,以后小队五个伙计还得在人家队上吃饭、干活的,要?
我说,要不你把指导员的这份礼品退掉,在小店重新买一份,和队长那份一样的,重新送过去。反正,这个费用可以报销的,请您再卖个面子,以后日子还长着的。
这个办法也可以,常山的小胡子一时舒展开来,眼中露出惊喜和善意的光芒,常山又问去和指导员怎么说?
我想,就说真实的想法吧,说做事情考虑不周,多有忽略,请求原谅;以后还请多多关照,是小队兄弟们的一点心意。那还能怎么说好呢?
以后,这个事情常山没有再提起,估计是摆平了。
和各个井队合作,印象中,四川队的生活起居很讲究。活动房子里拖得很干净,门口都铺着红地毯,进门都要换拖鞋。活动房围着摆开,围成一个四合院子,院子中间还浇筑上水泥天井。早晚,合着录音机里播放的优美旋律,工人们都列队,跳舞、扭秧歌;活动得有声有色,号子声很整齐,动作步伐也很一致。不分男女老少,一般都是穿着干净的工作服的。
四川队的伙食也很讲究,而且价格也很便宜。记得我那时喜欢吃食堂里,胖大厨做的肉丝青菜汤,味道很清淡可口,一块钱一份,一小碗。还有各色炒菜。
那时候,我一个月伙食费大概就一百块钱左右,一般一个月能余下来三百左右,都会邮递回去。
在过中秋节的时候,四川队搞聚餐,桌上的菜真是好丰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