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寸,只能左右躲闪着白青的目光。
众人见白青为了一个死去的禁婆动了怒气,均是互相对视,竟然没有人开口说话,场中一时间沉默了起来。
白青一把抓住莫三眼的领口,一字一字冰冷说道:“你,才不是好东西!”
便在这时,一直静坐在一边的黑老闷突然叹了口气,他的声音有些慢,亦有些沉:“白姐……我知道你现在不好受。但是,她毕竟已经死了。你就不要生气了。”
这话一说出来,便见白青微微一滞,她似乎回忆起些什么,原本紧绷着的秀脸突然变得柔软了许多。那双瞪圆的美丽双眼,仿佛一池明亮冰冷的清潭,漾出丝丝涟漪。白青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刚才全身那股怒气,也在顷刻间烟消云散。她似乎突然没了力气,抓着莫三眼领口的手,也垂了下来,脸上浮现出一丝淡淡感伤:“她的名字,叫做秧秧。她不是你莫三眼嘴里的什么东西,她有名字。你给我记住,她,叫秧秧!”白青说着,又看了莫三眼一眼,她眼中的冰冷,登时又吓得莫三眼后退了一步。
“秧秧的命很苦,一生下来就没有了娘,又被那个该死的酒鬼老爹卖给别人,变成了禁婆。你们能想象的到么?那么小的一个女孩子,就仿佛一棵没人要的豆芽菜,那么一丁点大,就要被人逼着吃死人肉!这样的灰暗和绝望,你们,能体会的到么?”白青指着吊在半空中的禁婆秧秧,纤白的手指有些颤抖,眼中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你们看她,多瘦啊……”
白灭明抬起头来,看着被吊着的秧秧。她的确太瘦了些,除却微微隆起的小腹,整个人就仿佛一缕飘在风中的柳枝。虽然秧秧的脸上依然是那副狰狞恐怖的表情,双眼依然发红,舌头依然吐在外面。可是不知为何,白灭明似乎没有刚才那么害怕了,他微微有些失神,心里泛出点点酸楚,想起了同样瘦小如一棵豆芽般的妹妹。
白青的声音继续着:“到今年,秧秧恐怕才二十一岁罢。如果她不是禁婆,这正是她最美丽,也最爱幻想的年纪……可是,就算她是一个禁婆,又怎样?就算她吃着死人肉长大,又怎样?就算她在你们眼中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又怎样?”
顾绝尘听得白青的话,微有些动容,他看了看秧秧的脸,说道:“其实这个禁……呃,秧秧,虽然现在面目狰狞了点,但是能看得出,她是一个清秀漂亮的姑娘。”
白青瞥了顾绝尘一眼,顿时觉得这混蛋也会说几句人话。她说道:“秧秧是一个很单纯,很善良,很漂亮的女孩子!只是她实在是命苦!居然……”说道这里,白青突然咬住了嘴唇,面色变得极为难看,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她在看到这个禁婆就是秧秧的时候,心里就隐隐有了一个猜想,只是这个猜想实在有些匪夷所思,连她自己都不太相信。
她本来就对秧秧很有好感,见得秧秧突然死在这里,死状又是这么惨,肚子里面居然还怀了孩子。再加上心中隐隐约约不好的猜测,顿时心乱如麻,所以才一时抑制不住,在莫三眼说出那番话以后动了真怒。
原本,她是决然不可能把秧秧和那个人联系在一起的。可是偏偏秧秧就死在了这里,而她白青来到这里的目的,也是和那个人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那个人,原本是师兄弟三人。其中一个师兄,据说在几年前和那个人一起死了。还有一个师弟,便是介绍白青和秧秧认识的人。
白青突然想起来,她第一次见到秧秧的时候,这个瘦弱可怜的小姑娘,当时低着头,似乎有些害羞地问自己的第一个问题。
“你,就是白胡生的姐姐么?”
那时,白青心里虽然惊讶秧秧会问起自己死去的弟弟,但是没过多久,便逐渐淡忘了。她原本以为那只是秧秧随口一问,可是现在想起来,真的有些不寻常。毕竟,秧秧付出的,是自己年轻的生命。
白青捏紧了自己的拳头,心里暗暗发了一个誓:白胡生,如果秧秧的死真的和你有关系,即便你是我弟弟,即便你做鬼,我也绝不轻饶你!
顾绝尘见白青话说了一半,居然没有再继续说下去,顿时皱起了眉头。聪明如他,稍微一思索,便猜到了一些端倪。他没有开口追问,而是说道:“既然秧秧已经死了,我们还是把她埋了罢。”
说完,他对着莫三眼使了一个眼色。莫三眼瞬间领悟,忙知趣地走了过来,配合这顾绝尘把秧秧从半空解下来,又招呼鲁崖,三个人就地挖了一个土坑,把秧秧埋在了这青山绿水的美丽中。
鳄鱼这厮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壶酒,众人葬好秧秧以后,又在秧秧的墓前洒下清酒,拜了几下。那捧林中的小土丘前没有墓碑,而是摆了几块干净而倔强的石头。
看着那几块石头,顾绝尘心里微微有些伤感,他灌了一口酒,酒如火一般从喉咙烧到了胃。他突然开口唱起了那首在他家乡很有名的《送魂曲》,歌声苍茫而嘹亮。
“哼嗯哼~呀咦呀——
见不得那往生苦,
认不清那来时路~
呀咦呀咦喂——
没人知你来自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