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绣、厨艺这些都是微末之技,姑娘们以后都是要去高门大户当家的,略懂些即可。管家理事这些有二夫人教导,也我们不用操心,可是规矩礼仪一定要拿得出手。”听了这话,陈绮罗有些不屑一顾,不过是些礼仪规矩,二夫人平时教导的已经够多了。
而且出门这么多次,那次不被夸。俞嬷嬷打量了一眼陈绮珊,那里不明白她心中所想,也不点破,只简单说了安排“以后呢,你们上午跟二夫人学着管家理事,下午未时就来嬷嬷们这里,呆到酉时用过晚饭,姑娘们就可以回了。”
不管心里做何想法,四人倒是异口同声,答应的很是爽快。与陈绮罗的不屑,陈皎儿的泰然处之不同,陈绮露与陈绮思姐妹们,倒是抱着兴奋的心情。特别是陈绮思,偷偷对亲姐姐说道“娘总算把我们当大人看待了,天天当小孩子真是太累了。”
这话惹得一同出门的三人都笑开了,陈绮珊更是逗她道“你不是小孩子,那昨天是谁在老夫人那里看了新做的糕点走不动道的。”
陈绮思嘟着小嘴,委屈道“到底没抢过四姐姐,比我多吃了二块哩。”
“少胡说,你现在换牙,娘说过不让你多吃甜的。”众人已是笑得打跌,陈绮露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捏着妹妹的小脸教训着。
陈皎儿看着她们姐妹嘻闹,不禁有些羡慕,前世和现在都是独自一人,这种孤独感,在看到别人天伦之乐时,就会格外明显。
大周朝的宫女到了一定的年纪就会放出来,有些赶着嫁了人,有些因为种种原因不愿意嫁人的,则被大户人家请到家里做教导嬷嬷。
规矩礼仪这些只是台面上的东西,能在皇宫里待了这么多年还毫发无伤出了宫的,起码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都比别人多了那么一点,心思也比别人多了那么一点。
这些才是被大户人家看中的,自小在家娇家的姑娘,母亲保护得好的,大多没经过什么事。嫁了人,夫妻之间的关系,亲戚之间的相处,出外交际时的分寸,高门大户里的阴私,这些都需要一个人,以一个外人的身份进行教导。
陈皎儿明白,因为干娘乔嬷嬷就是这样教导她的,当时她觉得自己只是一个丫鬟,就算最后世子帮她昭雪,恐怕也当不回官家小姐,所以一直觉得这些离自己十分遥远。
没想到今天,她换了一个身份,还是一样要学习这些,世间的事真是玄妙,要你做的事,怎么也逃不开。就象那些凶手,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老天让她重生,就是让她报仇血恨。
本是带着轻视的心情去学规矩的陈绮珊总算知道了厉害,短短半天下来,吃饭时已经累得没了力气。偏生二位嬷嬷不吃,坐在那里横挑竖挑,不是端碗的姿势不对,就是表情不好。
“简直是不知所谓,不过是请来教导规矩的嬷嬷,居然把我们评的一钱不值,我的规矩可是我娘教的。当初我娘还进过皇宫,是公主的坐上宾,人人称赞从来没人说过我娘不懂规矩的。怎么到了她们那儿,我们就成了……”陈绮珊气得在院外,拼命的抱怨,。
看来也是忍得受呛,估计早被二夫人耳提面命,一定要听教导嬷嬷的话。不然依她的大小姐脾气,早就拂袖而去了,还能忍到现在。
陈皎儿淡淡看了她一眼,自从出了陈绮罗的事,她便再不敢小看任何人。伪装在开朗活泼的言谈下,很有可能是一颗毒蛇般的心。
陈绮露与陈绮思倒是轻松,只是在一旁接了俞嬷嬷的二块帕子,让她们学了针法。慢慢摆弄,过得还算自在。
陈绮思小声问绮露道“看两位姐姐在院子里走了一下午,又是顶着书,又是顶着碗,我们以后也要如此吗。”她可是亲眼看到两位姐姐走到后来,双腿都打颤了,心里不由害怕。
“你害怕了。”绮露抻了抻有些酸痛的肩膀。
“才没有呢。”绮思胖胖的手指,还适应不了拿针的姿势,反正嬷嬷也没将心思花在她们身上,也乐得偷懒。
两人小姑娘沐浴在阳光下,堆着满满的笑容,偶尔回过头的陈皎儿看得呆住了。曾经,她也有过这么美好的日子,母亲在院子里捏着她的手教她写字,画画。她写下自己的名字,乐颠颠的举过头顶。
父亲接过她的大作,乐得见牙不见眼。一把抱起她,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她头一次看得那么远,高兴得咯咯直笑。
她曾经以为,这样美好的日子会继续下去,直到永远……
曾经有多么美好,现在就有多么仇恨。
李响的病果真在李大风做完法事后慢慢好转,一家人对此三缄其口,但多少还是有风声传到了府里。
因着李大风以前曾是大老爷的长随,有意无意就有声音传出,是李大风帮着大老爷害过人,所以这报应就到了李响身上。而陈绮罗的病,也在有心的散播下变成了与李响一般是遭了报应。
很快李大风一家都被贬到了庄子里,走的那天,春花特意来翠云居给陈皎儿嗑了头,看春花一脸平静的样子,像是丝毫没因贬到庄子上而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