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刺骨的井水,快要窒息的疼痛。祖母,阿爹,娘亲,皎儿不孝,请……请原谅我。片刻,陈皎儿陷入黑暗中。用最后一丝意识想到如果死亡就是陷入永恒的黑暗,倒也没什么可怕的。
陈皎儿在十八岁那年结束了自己悲剧的一生,从掌上明珠的官家嫡女到父母双亡的孤女,上京投亲的途中,被世仆暗算辗转卖入王府为奴。
十年的磨砺艰辛,只为报仇血恨,却最终落个投井而亡的下场。谁说死亡是一种解脱,她不甘心,凭什么自己含冤而死,仇人却逍遥法外。如有来生,陈皎儿发誓必手刃仇人于刀下。
温柔的手掌轻轻落上自己的额头,随即传来嘤嘤的哭泣声,是谁,是谁在哭泣!
睁开沉重的眼皮,人死了还可以睁眼,还可以看到光明吗?还是老人所说的魂魄会回到最留恋的地方看最后一眼吗?
立在床前的丫鬟见陈皎儿醒过来,一张暗自垂泪的小脸转为惊喜,说道:“小姐,您可醒过来了,真是太好了,阿弥陀佛菩萨保佑。”丫鬟双手合什十分虔诚的感谢着。
是梦吗?可是魂魄也会做梦?陈皎儿睁大了眼睛,想看清楚周围,可头痛得厉害,刚一转动就痛得“哎哟”一声,眼泪不自觉的流淌下来。
“小姐别哭,醒了就好,郎中说只要醒过来就会没事的。”丫鬟高兴地去倒水,却发现水是凉的。想去烧水,可小姐刚醒又不敢离人,急得直搓手。
“臭丫头还在装死,快点给我滚出来,到老夫人跟前给我说个清楚。”一个尖厉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樱桃听了明显身子一僵,随即挺直了腰背,捏着拳头跑了出去。
陈皎儿静静的躺在床上,听着两人的对话。
“奴婢樱桃见过三小姐,我们小姐还昏迷着,您改日再来探望吧。”隔着这么远,陈皎儿都能听出樱桃话里浓浓的恨意,又何况身在跟前的三小姐。
樱桃嘴里的三小姐冷哼一声,陈皎儿不用出门,都能想像到她不讲理的刁蛮模样。
叉着腰的三小姐,伸出一只手指着樱桃,一张粉白的小脸上满满的戾气,“告诉那个痨病鬼,别给脸不要脸,明明是她缠着我三哥不放,还敢倒打一耙诬我三哥推她。若不到老夫人跟前分说个清楚,我三哥岂不是没了名声,她今日就是爬也要给我爬到锦华居去。”
“你,你们陈家欺人太甚,当日明明……”樱桃气的肺几乎都要爆炸了,这样颠倒黑白的话亏他们也说得出口。
“樱,樱桃。”陈皎儿努力发出最大的声音,她虽然不明白出了什么事,但她几乎不用思考就知道樱桃要是与这位三小姐对着干,一定没有好下场。
“小姐。”樱桃果然在听到陈皎儿的声音后,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内屋,站到陈皎儿床边,一脸焦急的看着她。
三小姐毫不犹豫跟了进来,厌恶的用手在鼻子前挥了挥,似乎在嫌恶满屋子的药味,正待说话,忽闻一个温和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你们小姐醒了吗?”
“秦妈妈,我们小姐刚醒。”樱桃理也不理三小姐,擦着她的身子过去,挑了帘子将声音的主人迎了进来。
“表小姐受苦了,老夫人特意命奴婢来看您,老奴不知三小姐也在,知画,还不快去请郎中来看看。”后一句是秦妈妈对跟着后面的一个丫鬟说的。
三小姐一见是老夫人身边的妈妈,知道今天再无可为,领着丫鬟婆子草草告了辞,悻悻而去。
“表小姐可还记得自己是怎么受伤的,不妨说给老婆子听听。”秦妈妈站在陈皎儿的床前,俯下身说道。
陈皎儿努力转动脖子,这才看清自己躺在一间简陋的房舍内。可周围的一切都不是自己熟悉的。自己怎么会躺在这里,说话的又是谁,无论丫鬟还是婆子都不是王府的人。而且她们刚才说什么,谁是小姐?
想开口说些什么,可刚才拼命喊樱桃时,已经透支了力气,此刻火辣辣的灼痛感充斥着咽喉,先不管其他陈皎儿忍着出声的不适喊道“水,樱桃……”
站在一旁的樱桃一脸苦笑“小姐,水凉了,我去烧水,您等一会儿。”
陈皎儿伸出手拼命摆着,咽喉象被人点了一把火快要燃烧起来,她一刻也等不了了。
樱桃见状吓了一跳,也顾不得其他倒了水端过来,还没递到唇边就见小姐一把抢过一仰头一口气喝了下去。
如此反复连着喝下三杯凉水,陈皎儿这才好过了不少。用稍带嘶哑的声音小声道谢,立在床边的樱桃微蹙眉头惊诧的说道“可不敢当小姐谢,樱桃做这些都是应当的。”
秦妈妈微微蹙眉,好歹是个小姐,怎么这么不经心,不由开口斥责道“你这个当丫鬟的怎么伺候的小姐,连口热茶都喝不到,其他人都躲到什么地方去了。”
秦妈妈是老夫人的陪嫁妈妈,管着老夫人院子的丫鬟婆子,自有一番威严。吓得樱桃一激灵,委屈的躬身答道“回妈妈的话,小姐跟前只有奴婢一个丫头,这里也只有我们主仆二人而已。”
是了,想到一路走过来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