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山城。
城主府东侧,一处偌大的院子里,崔岭东双手紧贴大腿,静静的站在堂前,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
他的对面,一个看上年逾五十的老者半卧在软榻之上,手里翻来覆去的把玩着一枚黑色令牌,正是城主府的外府总管方有福。
“这令牌,是真的……”良久,方有福将令牌搁在软榻边的小几上,缓缓开口。
崔岭东顿时面白如纸。
在观山武馆被白武火吓走之后,他一连几天夜不能寐,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赶到了端山城,将令牌送给方有福辨别真假。然而眼下方有福的一番话,让他顿时心如死灰,若观山武馆也与城主府有关系,那么他吞并观山武馆壮大规模的计划就注定无法实现,这些时日面对方有福的卑躬屈膝,就彻底成为了一个笑话。
“你怕什么?亏你还是锻骨境巅峰的武者呢,定力还不如我这个糟老头子。”看到崔岭东失措的样子,方有福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话还没说完呢。”
“您怎么会是糟老头子,您还年轻着呢,我可是等着看您升任城主内府总管的那一天呢。”崔岭东猛地一个激灵,连忙把腰弯的更低,耳朵也是凑了过去。
“呵呵,若真有那一天,倒是承你吉言了。”看到崔岭东一脸恭敬的拍着马屁,方有福脸上的每一个褶皱都笑开了花。他只是个普通人,手无缚鸡之力,然而能够看到一个小有名气的武者在自己面前如此卑躬屈膝,心里是极大的满足。
宰相门前七品官,自己学武不成,战战兢兢在城主府下干了四十年,终于升到了外府总管的位置,虽然依旧被内府的总管死死压着,但在这端山城中也算是权势者之一了。自那天起,前来巴结的人就络绎不绝,甚至也有崔岭东这种原本眼睛长在天上的武者,这种突如其来的虚荣感让原本谨小慎微的他膨胀起来,开始寻思着利用权势做点什么。
那四方镇的观山武馆本来是个好机会,只是商千石那乡下教头竟敢不给自己好脸色看,方有福一怒之下就将崔岭东作为替代者,准备一步步整垮观山武馆,却没想到,中途竟出现了变故。
不过,一切仍在掌握之中……
方有福微微眯起了眼睛,从软榻上起了身,轻轻敲打着茶几上的令牌:“这令牌的确是真的,不过这来路,却是不正……”
“来路不正?您的意思是……”崔岭东诧异的抬起头。
“前些天,我们小姐去龙山学院玩,听说回来时竟是不慎将令牌丢失。”方有福笑着说:“这些天府里都在传着这事,我原本以为只是笑话,毕竟小姐出行有那么多护卫贴身跟着,怎么会出这种事,现在看来……”
“难道是观山武馆的人捡到了这令牌?拿来狐假虎威?”崔岭东一惊,随即却是拍掌喊了起来:“肯定是这样,那打伤王纯的白武火,就是前些日子被龙山学院开除了,一定是小姐在那里丢了令牌,被那小子给捡了!”
“白武火吗……”方有福冷笑一声,王纯是他的远方侄子,原本也是要参加年后的名额争夺战,却是被他派到了岭东武馆帮忙,可是竟被那叫白武火的小子打成重伤,现在还在医馆里治疗。按那些医师的说法,就算命能捡回来,那张脸也是毁了,年后参加名额争夺战更是不可能。
“怎么可能是捡的,分明是那小子偷的。”方有福阴测测的开口:“那个龙山学院的弃徒,偷了城主府令牌,分明是想对小姐意图不轨,这种恶徒怎么能容他逍遥!”
崔岭东心中一凛,瞬间明白了方有福的意思,竟然是想借题发挥给白武火安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这分明是要置观山武馆所有人与死地,这人的心思,实在是太过恶毒。
“方老高见,是我想的太单纯了。”崔岭东深深低下头,不敢提出任何意义。
方有福站起身来,叫来一个仆役,将令牌交给他,嘱咐一定要送到方千雪手中。随后一拂衣袍,一派意气风发的样子。
“走!和我一起带上外府的兵卒,去那观山武馆见见那几个不知死活的小贼!”
……
四方镇。
观山武馆内,白武火和蒙山虎正坐在屋中,和商千石一起探讨武学,却是突然感觉身下的地面隐隐震动起来,武者的敏锐听觉中更是传来无数细微的马蹄声。
“军……队吗?”蒙山虎有些奇怪的问,端山城是北地重镇,常年有大军驻扎,只是平时军队调动一般都从镇外较远的驿道处经过,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的马蹄声竟然如此接近四方镇。
“不好!”白武火和商千石几乎同时脸色一变,从地上弹了起来,推门而出。
只是片刻功夫,如雨打芭蕉一般的马蹄声已经由远及近,组成一阵暴怒的雷霆,听那方向,竟然是直接朝着武馆方向冲来。
“我看错她了!”白武火脸色冰冷,转身对商千石和蒙山虎说道:“师父,山虎,你们先走。是我眼拙错信他人,让我来挡着!”
端山城中,唯一能调动军队的只有城主府,眼下无数骑兵逼近武馆,原因就很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