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汉再次醒来，看到福宝坐在自己面前，小脸上写着焦虑，看到他醒来，立刻笑开了一朵花。
“爷爷醒来了！”福宝不敢大叫，却压抑不住兴奋，低声嚷嚷着。
“睡饱了自然要醒了。”杨老汉对福宝安抚的笑着，呲牙裂嘴的说，“真是老了，连几个小毛贼都能伤了我。”
“既然知道老了，就得服老。”福宝撇撇嘴说。
杨老汉瞪着她，有点郁闷的说：“这种时候，你不应该说爷爷宝刀未老吗？”
“爷爷要是宝刀未老，就不会受伤了。”福宝闷声说道。
杨老汉看着福宝的样子，忍不住伸手在她头上揉了揉。
“爷爷快喝药吧。”福宝逃开杨老汉的魔爪，笑嘻嘻的将一直温着的药端过来，送到杨老汉面前。
“不喝。我好了。”杨老汉没好气的说。
福宝不说话，眼巴巴的看着他，眼里瞬间泪光闪烁。
杨老汉被她看得撑不住，一把拿过药碗，一仰而尽，喝完差点吐出来，咋舌大骂：“宋景书那个混蛋！开的什么药那么难喝！”
“良药苦口。”福宝一本正经的看着杨老汉，对他说，“爷爷再睡会儿吧。”
“我不睡，你去把阿宁那小子给我叫来。”杨老汉对福宝说。
福宝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出了门。
没一会儿，阿宁就推门进来，见杨老汉端坐在床上，脸上一喜，却被杨老汉目光炯炯的瞪了回来。
“你过来。”杨老汉沉声说道。
阿宁心里咯噔一声，脸上却不敢露出半分，忙走到杨老汉身边，低低的说：“您醒了。”
“老了。”杨老汉瞬间像是苍老了十岁，苦笑着说。
“是我不该让您过来。”阿宁愧疚的说。
“不说这些没用的。”杨老汉盯着阿宁说，“我时日不多，尚有话要对你说。”
“您……”阿宁有点着急的看着他。
“我醒来那么久都没见着宋家小子，一定是没法救我，干脆躲起来了。”杨老汉笑嘻嘻的说，“你也不用挖空心思想办法哄我，我本来就比很多人多活了很多年，也没什么好惋惜的，谁能不死呢？”
阿宁沉默了。
“我自己是没什么遗憾，可我放心不下福宝和阿元。”杨老汉低声说道。
“我……”阿宁抬起头，看着杨老汉，想说的话却被杨老汉阻止。
“你不要说。听我说。”杨老汉大手一挥，“我记得咱们之前有过约定。”
阿宁抬头看着杨老汉，皱起了眉头。
“别跟我说你不记得。”杨老汉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不记得也给我记起来！”
“我没答应。”阿宁小声嘀咕。
“你说什么？”杨老汉眯起了眼睛。
“没什么。”阿宁垂头丧气的回答。
“皇上这次，肯定给你相了媳妇。”杨老汉斜睨着他，“是哪家姑娘？”
阿宁张嘴想反驳，却在接触到杨老汉视线的时候败下阵来，低低的说：“我马上就要出征，这事不算数。”
“你说不算就不算了？”杨老汉嘿嘿一笑，没再逼问，又道，“谁都有这一遭，娶媳妇也没啥好害羞的。”
“您有空还是多关心福宝吧。”阿宁终于忍不住，低声反驳了一句。
“我就是因为关心福宝，不想让你糟蹋了我家姑娘，才关心你的婚事。”杨老汉翻了个白眼，他这么说了一会儿话，已经有点累了，可他性格倔犟，还在勉力支持罢了。
“您还是躺下来歇着吧。”阿宁却看出杨老汉的不适，不顾他的反对，扶着他躺回床上。
杨老汉气喘吁吁的被阿宁塞进被子里，终于叹了一口气，问他：“我还能活多久？”
阿宁木然，半天才说：“我不是神医，您还是亲自问他吧。”
“我还想看阿元嫁人呢。”杨老汉不甘心的咕哝着，又说，“之前咱们说好的事儿，还得算数。”
阿宁垂下头，低声说：“我不想答应您。”
“你能给她什么？”杨老汉冷笑着说道，“你既然上了战场，将来必然不可能一直守在家里，压根就不能护她周全。我其实想过跟了你是不是会衣食无忧，福宝要是有阿元的性子和心计，我自然不用担心，可她被我们娇惯了，长了那么大，还是一派与人为善的温和脾气，去了你那里，还不跟进了狼窝似的，搞不好连骨头都剩不下。”
这一席话说中了阿宁心里最深刻的担忧。
他也并不是没想过这些事，理智告诉他，杨老汉所说的才是目前来说最好的一条路，而情感却纠缠着他，让他如何都没办法说出来那句承诺。
“我会照顾好她们两人。”阿宁有点困难的说。
“我是不大信你。”杨老汉苦笑着摇头，“可是没想到我时日不多，如今也只能信你了。”
“如果我不能让她平安一世，我绝对不会动她一根指头。”阿宁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