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姬芷沁回到玉壶冰的时候,天空中已经开始微微的飘起雨来。右护法的消息也在同时传了过来,那具尸体应该就是庄不禄的,在起火前就已经被勒杀。
浮影于无锡一十六人,姬芷沁刚到不到一个月就已经折了两个,叛徒究竟会是谁?
下一个死的,又会是谁?
夜雨,一点一点击打着窗子,发出均匀的,细密的声音来。窗外高树摇曳,树影投进屋子来,不断的变幻着形状。姬芷沁突然觉得喘不过气来,于是起身下楼。
楼下依旧是一片安宁祥和之态,橙黄色的灯光在整个玉壶冰的大堂中摇曳,香如故的笑容温柔安定。
有的时候什么都不知道,简直是一种幸福。
姬芷沁笑了笑,伸出手来正要拿那桌子上的云片糕,猛然听见有人敲门进来:“郎中,郎中!”
“怎么了?”座位离门口最近的李玉泷抬头问道,然而那蓝衣人并不理他,直直的向着姬芷沁去了,“那次大火您救了家兄,现在他又……”
“我知道了。”站起身来,既然是点名叫她去的,姬芷沁也不好拒绝。一边收拾药物,她一边顺口问道,“你们家在什么地方?”
“就在弦河畔,原先那织锦台右面的那一排给织染工住的小屋内。”蓝衣人回答道。
“那一排小屋不是被火烧了嘛?”香如故闻言微愣,不由好奇问道,“怎么还会有人在那里面住着?”
“这位小哥你有所不知。”蓝衣人苦笑着,一副无奈的样子,“像我们这些染工,有个地方住就行了,哪有钱搬离啊……就算被烧了,只要房子还没塌,也只能认命住下了。”
“走吧。”一听到织锦台三个字,姬芷沁就失去了谈笑的心情,收拾好医药包,她站起身来,“今夜雨大路滑,有没有人要陪我去啊?”
“额……”看她如此问道,一向负责出外就医的李玉泷犹豫了一下也跟着站起身来,“既然如此,我陪你去吧,也好有个照应。”
“啊,那我们走吧。”姬芷沁本是随口一问,没想到李玉泷会答应。但是看外面夜色浓郁,也就顺水推舟的应了下来。
夜雨细密的打到油纸伞上,伞骨冰冷,一丝寒意从姬芷沁握着伞的手渐渐渗入骨中。
本朝的夜禁一向严厉,这边又多是普通民宅少有青楼花船,原本还有织锦台远立灯火通明。可是在那一场大火之后,只剩瓦砾。
转过小巷,踏上石桥,对面就是那织锦台的废墟,大部分地方已经坍塌,只剩下一个空空的框架仿佛血盆大口一般的张开。塌毁的废砖参差不齐,森森的就像什么猛兽的牙。
风越来越大了,李玉泷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一个踉跄几乎没站住。晃了几下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时,他手中的灯笼已经被雨湿了一大片。灯火骤灭,浓郁的黑夜顿时将三人的身影吞没,寒风呼啸如刃,丝丝尖锐从耳边划过。
夜色中,姬芷沁只能看见另外两人的眼睛,冷冰冰的,一起望着她。
李玉泷的手突然伸过来拉住她,力道之大几乎将她拉了一个踉跄。他冰冷的手指抓着她的左手,手心潮湿不知是水是汗,“泷儿?”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微弱之中掺杂着颤抖。
“我……有些怕。”安静了一会,李玉泷小声嘟哝着,语气犹豫并且夹杂一丝尴尬,“师姐在我身边走,好不好?”
“啊,哦。”勉强笑了笑,姬芷沁正在心里笑话自己的疑神疑鬼时,一道闪电划亮了整个天际。
闪电下那蓝衣人的脸色苍白,面无表情仿佛是戴了面具一样,一双眼睛向前望着发出凶狠的光芒,看见芷沁看向他,他咧开嘴笑了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那笑容一闪而逝,消失在闪电的余光中,轰隆隆的雷声接连响起,他的声音在雷声中显得格外轻渺,“请两位跟我来。”
织锦台废墟的右边,一排小屋静静的罗列。有的已经烧的只剩几面墙壁立着,也有的虽然未倒却也面目全非。
穿过泥泞的小路与层层的断瓦残垣,三人来到了一间摇摇欲坠的小屋门前。
“这里就是了。”远远看去,也只有这一间小屋里面有光线射出——虽然几乎暗不可见却依旧是光亮。打开房门,那人将姬芷沁两人让了进去,“家兄就在床上。”
“这……”躺在床上的男子左臂上仅仅有一处烧伤,然而双眼紧闭,四肢冰冷,面色苍白,皮肤却微微泛着黄色。
姬芷沁心下一动,立即伸手将躺在床上那人眼皮扒开。果不其然,那眼中已经是浑浊一片,“泷儿!”她当即回头呼道。
“师姐?”李玉泷上前问道。
“这不是烧伤的问题,这是毒——有鸡蛋没有?”急切的眼神环扫了一下四周,回过来不出意外的对上李玉泷和那人面面相觑的表情,“豆浆也行。”
“师姐。”一样环视一圈之后,情知再等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李玉泷当机立断道,“要不,你在这里等着,我回去取药?”
“也好,再多打些水回来。”整个屋子里面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