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图父爱?”沈战走出房间好一会,屋中的悲伤气息才渐渐退去。见林帆澈犹自叹息,朱宇极不由出言讽刺道,“真没想到从刑组出来的人,也会说这种话。”
“樊歆,你我皆是庶出,又何必讽刺。”淡淡的袖手,林帆澈又恢复了一贯的平和,“伤害一个痛失子女的父亲,尽管破坏了我与他之间的关系,却对你难道就没有坏处?”
“果然是京师护法,你真的为那对父子伤心了嘛?”冷冷一笑,樊歆咄咄逼人,“比起沈战伤心,你更怕他向你复仇吧!”
“我是风环姨的侄女,他怎么会向我复仇。”眼前的男子眉目英朗,却完全被怒火冲昏了头脑。低低的叹了一口气,林帆澈苦笑,若不是昨晚就得到了鬼老的传书,恐怕今日的她也不会比樊歆好到哪里去吧。现在的樊歆,已经仿佛一只刺猬,不分敌我的开始攻击了。
“好,好,好。”一连说了三个好字,落日山庄庄主突然笑道,“林帆澈,你我都在赌,你赌你不会被我发现,我赌左护法不会将自己处身于如此危境。我是输了,可是你赢了嘛?你为皇甫千军千里走江南,可那皇甫千军可曾喜欢过你一丝一毫——他喜欢的是我,纵使我不爱他抛弃了他,他爱的依旧是我!”
樊歆终于找对了地方,这一击要远远比一切冷嘲热讽都来得重要,林帆澈微微动容,却依旧语气平和:“哪又如何呢,只要红尘有他,只要他在我的世界中存在,我就能够精神百倍的去做好每天的每一件事情——京都护法,你口口声声说我爱他,难道你不也是如此嘛?”
“笑话,我若是爱他,我为什么还要与他分开?”嘴上说的强硬,樊歆却是别开眼去,不肯再看林帆澈。
“樊歆,为什么你当初要与他分开?浮影护法的位置是死的,人却是活的……你看这华夏江山如画,却怎敌得过他眼角一丝光华!”低下头,林帆澈像是说给樊歆,又像是说给自己听,“我知道他不爱我,我知道是我傻,可是哪又能怎样?真的爱一个人,就应该不计较付出不计较收获,无怨无悔,真心真意。”
“你错了,如果他真的在乎你,那么你纵使伤害他他依旧会在乎你。如果他不在乎你,那么你就是甘愿为他去死,他也会觉得你多余!”樊歆的话不留一丝情意,“他不过是利用你来抵御朝廷罢了!你这么为他付出你知道他说你什么嘛?他说你,咎由自取!”
这是压断骆驼脊背的最后一根稻草。
林帆澈的手指紧紧抓住相思木做的书桌,她的武艺不如千军樊歆却好歹也算得上高手,只听咔嚓一声,书桌一角竟被她抓断下来。
这一声反倒惊醒了她,脸色依旧是煞白,她声音颤抖却至少做得到语气平和:“十年悲苦付之一笑射落日当空,如果千军他不在乎庄主,难道庄主就能够不爱他了嘛?”
“不错,樊歆,我倾尽全力也没有得到你所得到的,可你却亲手扼杀了你应该得到的!我要让他幸福,哪怕他不可能属于我——纵使他不在乎我也好,他冷嘲热讽也好,千般薄幸万般阑珊不过尽付一笑……”话已至此,也是足够,更何况她再不离开的话,她的精神恐怕也难以支持下去,转过身去,她又淡淡补上一句,“我爱他,与他何干?”
我爱他,与他何干?
不过是短短的七个字,却是何等无奈,何等可悲,何等凄凉!
迈出协王府大门,一行清泪从她眼中流下。
她终究还是哭了,不是在被皇甫千军推开的时候,不是在恳求沈战的时候,更不是在被樊歆冷嘲热讽的时候。那些时候她一直都在坚强,太久太久。
悄然用衣袖拭去泪痕,她向落日山庄走去。
现在,纵使再疲惫,也不是放松的时候。
夏日的夜来的总是很晚,当林帆澈回到落日山庄时太阳还没有下山,天空中不知何时开始下起了细雨,遥遥望去,细雨微风长亭间,那人背影孤零,夕阳散落满身。
林帆澈停住了脚步,就那样远远的望着他,两人之间不过百十步的距离,却仿佛已是咫尺天涯。
“回来了?”那人似乎感到了身后有人,回头见是她便招呼道,“玄溟教主在里面。”
“让他与沈砺……”说到这里林帆澈也是说不下去,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后低下头去,“奈何桥前,轮回台上,命运疏离又怪的了谁?”
“你……”皇甫千军欲言又止。
“我不会留在这里了。”林帆澈望着皇甫千军,却仿佛又没有在看皇甫千军,“出了这种事情,我必须带着沈砺的尸身回到京师去。”
“也好。”皇甫千军微微点头,“毕竟这里太危险。”
“千军。”微微一笑,林帆澈却是别开了眼睛,“你不用担心,我……已经不爱你了。”最终,她轻声说道。
樊歆一个人在书房中静坐。
自从林帆澈离开,梅疏影也聪明的退下去后他就一直坐在这里。相思木书桌上的一角断裂,露出新鲜的木屑来,可见林帆澈当时的盛怒之态。
落日山庄那边……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