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随着群鸡合鸣,远东的大圆红日正在缓缓爬往山崖肩头。
被这早晨呼唤惹烦了心情,一只被拴在枯槁烂柱的黄犬吠了几声,似乎是在发泄着心头的不满,然而早晨刚刚到来,就听得这一阵又一阵的鸡犬共鸣,在这家主人眼里,委实是蜩螗沸羹般,本来还躺在床上睡个好觉,做着春秋之梦,却是这该死的的畜生从未消停,今早又把自己恼了火气。
主人啪地一声,大力拍着自己床榻,一声迤逦经过短墙的渲染,增强了威力,在这屋里缓缓绕绕,末了此人随手拿起一把宽约一尺的短弯大刀,一把黄尘用力,踹开了紧锁的午门,便是气冲冲地朝着那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的鸡犬去了。
“让你叫,老子本还想过几日再让你投胎的,不想你这般着急,如此也好,今日商客还未把新的鸡狗送来,就先拿你们开刀,趁早卖些酒钱。”
说罢一手抡起手中弯刃,胖墩的身子压制着黄犬的手脚身躯,手法一个麻利,朝着喉结划去了,登时血溅四地,待得黄犬手脚几番残抖,白眼一番,终于死去,此人嘴中阴邪一笑,冷冷看着那只不能下蛋的大公鸡,一个顺利,这世间又是多了一个即将歩落轮回的冤魂。
“嘿嘿,让你两上辈子作孽投成了畜生,这辈子呀,活该。”
这人嘴中嘿嘿一笑,拿了昨日接好的天苍雨水洗了洗手中血腥,跨步朝走正门,吱啦一声缓缓开启正门,随后更自屋内拿出作为生计的卖肉工具后,方才回到屋子里边,把这刚刚割喉死去的鸡犬单手抛上了肉桌,待一切全部安好作罢,更看街上人迹耸动,随即心坎一笑,大声吼道:“来了来了啊,刚刚宰割的新鲜的鸡犬啊,便宜卖了啊。”
不足辰时,天空更且微微透出春晓的几抹白阳,斜阳照射进来,速度颇快,却是被街上人众挡住了步伐,久久不能落地。
待得挡住白光的行人朝前走了几步,这白光方是投射入砖土大地,映出了几许斑驳,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左右,人潮再次多了起来,挨家挨户推开了房檐的窗户,各自摆上了自己过活的生计,见如此热闹,一些人便是不买东西,也会来此逛逛,或去巷尾歇上一脚,原本宽敞,能行五六辆马车的大道,却也被这群慕名“云城会武”的商旅小贩,又或是官宦书生,再是一些门派门徒给挤的水泄不通,毫无了立锥之地。
也是因这“云城会武”的名号,适才那位杀鸡宰狗的胖墩男子所卖的鸡犬二物,看来也是卖的很好,仅仅半时辰,那只公鸡已然没有身形,大黄狗也只剩下了一只狗腿子,今日收获颇丰,胖人往怀里拿出挣到的几两碎银咬了两口,当即乐的哈哈一笑,忽地转头见一位男子正在缓步行来,此人身穿道袍,束发青丝,面容略有哟黑,双手处缠着绕环绷带,依稀之中只能见到指尖处微露出来的节指,且在他肩上还站着一只未曾消停的小黑毛猴。
正是禹郎和小尻。
胖墩男子见禹郎走来,油脸堆着微笑,粗胖的大手朝着禹郎挥了挥,笑呵呵地道:“小兄弟,我这里有上等的狗肉,今早刚杀的,煲在锅里指定香滑可口,大哥今日与你有缘,一钱银子卖给你,咋样?”
禹郎缓缓回头,道了一句:“大哥,请问离云城会武还有几日?”
那胖墩男子见他没买狗腿子,面容当即有些悻悻,随后更是对他把眼瞧了瞧,适才心情大好,见他样子稍微有些秀气,身上应有几钱银子才把他叫住,这时再次看他,只见他身上道袍已然破烂不堪,还有几处一尺大小的袖口,手掌处更用绷带扎着,微微露出来的节指前端,几处伤痕还未结巴。
如此样子,这回看着倒像是个江湖中落难的散修,不由瞪着大眼,摆手让他离去,“走走走,穷散修买什么狗肉,快走快走,别耽误我卖肉。”
那小尻同干将一般是个急性子,本来待在肩上已然奄奄待死般,却是听他骂禹郎,怒火立刻冲到了脑海,牠伏身作威,嘴中吱吱大唤,禹郎看牠胡闹,随即揉了揉牠的脑袋瓜子,轻道:“小尻,别胡闹。”把转抬起看往那胖墩男子,随后把眼看向油桌上的狗腿子,忽地心里想起二师兄周大胖,此时已然两年未曾相见,也不知他是否还是和以前那般胖,那般贪吃。
心想至此,他嘴角噙了一抹微笑,把手掏往怀内,拿了两钱碎银放在桌上,抬首道:“这位大哥,这狗腿子我买下了。”
胖墩男子身子一怔,可能眼前这个身穿道袍的年轻兄弟耳朵不大好使,竟是把一钱银子听成了两钱,然而银子晃眼,他心中贪念泛起,一把快手便是拿过了钱财,想遮掩事实。
冷不防前头传来禹郎一声,道:“这位大哥,那一钱银子是给你的,我想问问还有几日就是云城会武比试的日子了?”
这时的胖墩男子哪里敢不回话,生怕这一钱银子泡了汤,手中伸出三指,快快道:“小兄弟,这离比试的日子还有整整三日。”
禹郎急道:“大哥确定吗?”
胖墩男子点了点头,胸有成竹的说:“那是当然,你大哥我都在这里活了半辈子,还能不知道这云城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