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我在水中捞月亮，你于岸上钓鱼儿
周末，赵一凡和邓嫣然驱车去老刘家。
老刘家原本住在市中心，自从老刘疯了、儿子又迷上赌博后，就把市中心的房子卖了，在城乡结合部买了一间民房，赵一凡与邓嫣然打了很多熟人的电话，找了很多地方，才终于找到了。
清水河从城市边沿流过，河这边，是鳞次栉比的高层建筑，各种车马水龙，川流不息，河那边，就是高山了，在高山下，一排低矮的楼房沿着清水河边一字排开，而老刘的家，已经从河这边迁移到河那边了。
清水河上只有一座木桥，他们只好在市区这边就近找了个停车场，然后再步行过去。
他们走上木桥，邓嫣然一抬头，象发现新大陆一样，顿时惊呆了，他手指着河中心，离木桥大概一百多米处，一个篷头垢面、衣衫褴褛的人，赤着脚，在那摸鱼儿呢？浑不管清水河早就变成了污水河，别说鱼，连水草都没一根。那个人一抬头，正好和邓嫣然对上了眼。
“老刘，老公，那个人是老刘！”邓嫣然指给赵一凡看。
“老刘，老刘！”她大声地喊，“你在做什么呢？”
老刘抬头看了她一眼，毕竟还是隔得有点远，好像没看出来，也没听出来是叫他，就那么怔了一下，依旧摸他的鱼儿。
“老刘！”赵一凡把双掌圆成话筒，以把声音远远地送出去。
这回老刘听到了，直起身来。仔细探视这声音的来源，终于看到了桥上的身影。
“老刘，你是在摸鱼儿吗？”赵一凡大声地喊。
老刘把指头竖在嘴边，做了个“嘘”的动作，好像在说：“别叫嚷，把鱼吓跑了！”
看到老刘这个样子，邓嫣然一阵辛酸，差点就掉下泪来，“老公，我走近点去叫他吧！”
终于他们走到老刘的对面，老刘依然在那聚精会神，心无旁骛地在河水里摸啊摸，根本不管河里有没有。
“老刘，我们来看望你，快上来吧，河里有什么好耍的？”邓嫣然柔声地说。
老刘抬头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停手的意思。
“你是在摸鱼儿么？”赵一凡戏谑道。
“不是摸鱼儿，是捞月亮。”老刘居然回应了。
“大白天的你捞什么月亮？”
“就是大白天我才捞呢！你们的眼中只有鱼儿，而我的心中却有月儿。你们是在岸上钓鱼，而我呢，是在水中捞月。”老刘说出这句莫名其妙的话，赵一凡心想，老刘这回是真的疯了，不是装疯。
接着，老刘又说出一句让赵一凡更加惊奇的话，“明知水中没有鱼儿，只有水，还要把水搅浑，明知白天没有月亮，更何况水中捞不起月亮，还要想从水中生捞出个月亮来。哈哈！”
“老刘，快上来吧。”邓嫣然把手中的袋子高高举起，“看看，我们给你带来了苹果，来吃苹果吧！”
老刘嘿嘿嘿嘿地笑了。他笑起来的样子真可怕，面目瘦骨嶙嶙，嘴一咧开，就露出满口长长的牙齿，看来是吃生肉让牙齿得到了进化。他边笑，边打着趔趄往后退，眼睛根本就不朝后看一眼。
邓嫣然喊他停，他笑得更加欢畅，退得更快，直至笑出了眼泪，也许是脚下碰着石头，他直挺挺向后仰倒在河里，那笑声才淹没在河中。
清水河有半人多深，老刘一倒下去，污水还是一下子把他盖住了。
“一凡，快去救人啊！”邓嫣然着急地催着赵一凡。
“这么脏的水，你叫我去救人？”赵一凡老大不情愿，“看看岸边可有人，叫其他人来救吧！”
邓嫣然只好一步三跑，匆匆按原路返回，移过木桥，走过市区这边，对着街道的行人大声呼救。
听到有人喴救人，一会儿还是跑过来几十个人，而这时候，赵一凡已经脱掉西装，把衬衣扎紧，一个猛子扎进水里，摸起人来。
因为知道大体方位，很快他就摸到了老刘，用力一提，借着水的浮力，很轻易就把老刘提了起来，老刘大口大口吐了几口污水，清醒过来。
这时，赵一凡一手提着老刘的衣领，另一只手拍老刘的后背，老刘低着头，哇哇哇地呕吐，只见荧光一闪，赵一凡和老刘便进入了镜头。
镜头是《江城生活报》的记者何小漫拍的，那天她正开车从这条街道经过，在等红绿灯时，接到一个报料，“清水河有人落水了。”她便开车过来了。
老刘吐了苦水后，不再理会赵一凡，又准备继续他打捞月亮的作业，这时候赵一凡当然不会任你放纵了，双手一围，就抱住了他。这时，人才感到抱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把枯骨，骨头把他的手硌得生疼。
想着一个一个月前还大腹便便转瞬间变成一把骨头，赵一凡有一瞬间的害怕，但还是大着胆子把老刘抱上河岸来。
而这时，河岸边已经一下子凭空生出密密麻麻的人头了，这些人头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当然更多的是赞扬。
“那个救人的是谁啊？被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