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相信的神色,他也不深究,戏谑笑问道:“那此诗上半句,夏兄可背诵了下来?”
“……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清平近酒家。”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夏铮看一眼孟真,负手低吟道,将这首《泊秦淮》改了几个字眼,‘秦淮’改成‘清平’二字,诗格律未变。
他念头转了一圈,未改‘酒家’二字,这里可指暮春诗会,多出了一丝隐喻的味道。
“夏兄,你暴露了,夜泊清平,眼前是战乱的废墟,身后是享乐游宴的宗门弟子……这诗可是应情应景之作,你还敢诓我,说是剽窃来的?”
孟真哈哈一笑,眸中有掩饰不住的惊艳,继而疑惑道:“但那《后庭花》,是何曲目?”
“孟兄可知夏哀帝沉溺声色,与后宫美女寻欢作乐,致使血蛮人攻掠西、凉二州,震惊天下的往事?”夏铮笑问。
“哦,大夏万载,亦不乏昏庸之君,五千年前,血蛮人势大,哀帝于深宫享乐,这《后庭花》,想必是他所作了,只是为何没有流传出来?”
孟真见夏铮说得煞有其事,不禁思索那段历史,推测说道。
夏铮避而不答,起步返回诗会现场,边走边笑问道:“孟兄想必是出门游学,既然参加了这暮春诗会,何不表露文采,赚得一份名声?”
“名声?吾志不在此。”孟真笑了笑,道:“夏兄有此佳作,不如由我传给诸人,让他们瞻仰一番夏兄的诗才,如何?”
“你这是害我啊。”
夏铮苦笑,这诗改动了,暗讽诗会参与者只知风月,而不知世事疾苦,如在现场流传出去,宗门弟子恐怕会恼羞成怒吧。
数十甲士簇拥着夏铮,从黑暗中走出,自然引入注目。
此刻诗会已过了最热闹的时候,杯盘狼藉,名篇在人群中流传,众多宗门弟子散落江岸,谈天说地。
“那是谁,怎么有清越古城的精锐军士随行?”
“那不是清越古城的水师将校颜阳吗?此人乃游城主的心腹大将,为何对一名不知身份的小辈俯首贴耳?”
“此人虽飘逸出尘,但身上毫无修为,应该不是游城主的子侄……”
数百道目光齐齐瞟视而来,众多宗门弟子低头议论,纷纷相顾,眼中布满了惊疑之色。
“是他!”
御兽宗的亭子中,明昊一眼望见夏铮怀中呼呼大睡的炎璃,双眸一亮,起身走至一名紫衣紫裙的女子身旁,说道:“杨师姐,我见到了前日在万宝楼怀抱异兽的小道士。”
“嗯?”
紫裙女子微颦黛眉,侧首望去,注视着夏铮一行人踏上楼船伸出的阶梯,美眸闪烁一缕迟疑之色。
明昊见此,嘴角勾起一缕古怪笑意。
他端了一杯清酒,疾步行至码头,高声道:“这位兄台,前日万宝楼一别,足下的文采令人钦佩,今日暮春诗会,为何不留一篇佳作,流传于世?”
不同身份的人,说出这一番化效果自然不同。
明昊一袭御兽宗的绿衣装束,明显是内门弟子,他话语方落,众多宗门弟子顿时眼露敌意,让夏铮成了众矢之的。
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些宗门弟子哪一个不是天之骄子,平日受人尊敬景仰,在文才一道上又怎会甘心屈居人后?
“兄台既然胸怀锦绣,那便表露出来吧,好叫我们开开眼界。”
不需明昊鼓动,当下就有数名眼神阴鸷的宗门弟子站出,不阴不阳说道。
“既是御兽宗明兄推崇的人物,应该有几分特别之处。”有女弟子轻抬下颌,玉脸冰冷,望向夏铮的目光,分明充满了讥诮。
矛头纷纷指向这边,欲跟随夏铮登船的孟真脸色一变。
“孟兄,闲言碎语何必理会,你随我登船,我有很多事情要请教于你。”夏铮见孟真停步,便侧头微笑道。
“夏兄心性过人,不理会这些小人,可孟某知晓夏兄的文采,又怎会坐视夏兄被这些小人侮辱?”
孟真一挑双眉,薄怒说道,拱了拱手,不待夏铮回应,径直走下木梯,返回暮春诗会的现场。
“这……”
夏铮咽回未吐出的话语,吩咐水师将校颜阳,道:“你去护卫孟兄,等会将他带上楼船,圣心书院只修大道,不修法术,莫要给外人伤了孟兄。”
“遵命!”
水师将校抬首一挥,数十名甲士涌出楼船,簇拥着孟真走向江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