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朱砂做了个梦，梦里见到了外婆，梦里的她依稀还是个小孩子，拉着她的衣角要糖吃。外婆弯下腰，从兜里掏出糖，慢慢地剥开糖纸，将奶白色的软糖喂到她嘴里。她冲着外婆露出甜美的笑容。
第二天清晨，朱砂起得很晚，给自己煮上热牛奶，吃了几片面包后，就开始工作。
刚刚写了半个小时，忽然电话响起来。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个陌生的号码，朱砂看了一眼，没有接，电话响了几声后就断了。但到中午时，那个号码又播了过来，朱砂按了下收听键。
“喂，哪位？”朱砂一边抽烟，一边懒懒地问道。
电话那头沉默半天，终于说道：“是我，朱砂。”
朱砂腾地从椅子上跳起来，以为是在做梦。
“爸？”朱砂又惊又喜。
“嗯！你好么？”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苍凉，带着无限的感慨。朱砂用力地吸气，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淡无波，“有什么事吗？”朱砂冷冷地问道，其实她恨不得立刻挂了电话，但又有些舍不得。她一直以为的不在乎原来是错的，她一直在乎，因为他是她父亲。
“外婆病了……”
“什么病？要不要紧？”
“不知道，你舅舅他们联系到我，说很严重，想你回去一趟。”父亲的声音非常冷淡，用词也几近客气。
朱砂的头嗡的一下，外婆……那个唯一疼她，爱她的亲人……
泪忽然从眼中流出，朱砂用力吸了一个酸涩的鼻腔，努力保持平静地说道：“我现在去买飞机票，尽早赶回去。”
“好。”他在那头说道。
朱砂静静地听着，希望他还有什么话要说，但他只是平静地说了声再见。
朱砂挂了电话，她想他是不想再见到她的，她有些失落，这些年父亲和母亲之间的心结到如今也没有解开。但现在，她已经顾不得想这些，她急忙穿好大衣，一路小跑到楼下。小区附近有个飞机票的预售点。匆匆买了张下午六点的机票，然后转回家里，想着生病的外婆，一种歉疚的感觉升上心头。
这些年她因为手头不宽裕，所以一直没有回过老家，她一直以为自己将来有一天有了名有了钱了，再风风光光地回去，却没想到当这一天快要来临时，外婆却病了。
她擦干眼角边的泪水，给日本那边打电话，电话响了四声后，对面响起一个慵懒的女声：“莫西莫西？”
朱砂怔了一下，用中文回答：“阿布在吗？”
“哦！是朱砂啊？”对方的声音依旧懒洋洋的，道，“我是朱丽，近日可好？”
她没想到接电话的人会是朱丽，稍微地怔了一下道：“阿布呢？”
“阿布他……不在，有什么事吗？”
朱砂听到她说阿布不在，不由的心头一沉，不会是被乐诚说中了，阿布根本就没去日本，而是去了台湾。
忽然想到阿布临走前说，他一定会回来娶她，心里一暖。
“阿布回来告诉他，我回西安去看外婆，让他给我打手机。”
朱砂挂了电话，看看时间，现在才两点，于是弄了中饭给自己，草草吃了，然后整个人在房间里转圈。这时奶牛猫慢慢踱着悠闲的步调从睡房里走出来，朱砂这才想起它来，她不能单独丢下它，谁知道这一回要多少天？它会饿死的。
匆匆打了电话给陈凯，让他马上过来。
半个小时后，陈凯到了。
他一脸的疲惫，脸上挂着两个黑眼圈，看样子他又熬夜看书了，陈凯一边打瞌睡一边问我：“什么事？这么急。”
朱砂二话不说，抱起地上的奶牛猫塞进他的怀里道：“我要去西安一趟，帮我照顾它。”
陈凯接过猫，皱起眉头道：“好重。”然后又问：“去西安做什么？”
“我外婆病了。”朱砂低下头，眼泪差点滚出来。陈凯看着她这样，慢慢将猫放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关心地问：“要我陪你去吗？”
“不！不！”朱砂用手指抹掉眼角那滴泪，努力地冲他露出一个微笑来道：“谢谢。”
陈凯摇摇头，亲昵地揉揉她的头发道：“那我送你去机场吧！”
当日，他们先把猫送到陈凯的宿舍，然后又打车去了首都机场，陈凯看着朱砂走进安检，冲她比了个打电话给他的手势。朱砂点点头，快步走进安检。
当飞机拔高三千米时，空中小姐温柔有礼地说道：“我们遇到了气流，飞机会有颠簸。”
朱砂的耳朵砰砰地跳动着，心里一片空白，她摊开手，掌心的纹理错综复杂。据说这种掌纹都会大贵。但她不知道，此生她能拥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