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的心情无端的有些压抑起來,看來血狼的话是不假的,还是他熟知沙漠里的诡异莫变,新人却是无所谓,竟然兴冲冲的靠近血狼躺着的大车高声说道:“喂,狼人,你的话不假啊,果然变天了,”
很多人不由得冲着这位沒心沒肺不知道忧患的姑奶奶背影悄悄地翻白眼,一直紧闭双目的血狼突然睁开眼睛,依旧声音嘶哑的说道:“姑娘,不要取笑了,请叫我的名字莫翰吧,”
小然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面目衰败好像睁不开眼睛的血狼,忽然好笑起來,不由得重复道:“你叫莫翰,哦,残血孤狼……”
莫翰死气沉沉的说道:“那个浪得虚名的江湖名头……请姑娘口下留情,从此以后不要再提起了,”
小然更加沒所谓的笑起來,然后语气诚恳的说道:“好吧,不提就不提,喂,喂,莫翰,我觉得你其实根本就沒有受多重的伤啊,干嘛一直萎靡不振的躺着,你如果想着回去继续做你的马匪老大呢,我就不多说了,如果想投靠这支镖队,不如赶紧起來活动活动,那怕起來靠在哪里坐一会,和我们说说话也行啊,免得夜里真的下了大雪,会把你冻僵的,你说呢,”
对一个穷凶极恶的匪首用这种欢快到毫无芥蒂的语气说话,旁听的很多人都觉得这位姑奶奶的脑袋被驴踢了,虽然镖队的牲口里根本就沒有驴子,个大耐劳的骡子倒是有很多匹;不过大家对新人的种种耍宝行为也已经见怪不怪了,何况眼前天时地利人和都是危机四伏凶险重重,谁也沒有心思去理睬她,也沒有人敢和她较真,
一直疲惫的垂着双眼对小然爱理不理的莫翰竟然再次睁开眼睛,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已经有些僵硬的面部表情居然牵动了一下,真的伸出两只有些枯瘦的双手在自己的脑袋后面胡乱抓起一卷铺盖努力的倚在背部,试图慢慢的坐了起來,
新人很高兴,乐颠颠的笑着问道:“那个……莫翰,要不要我帮忙啊,”
莫翰低声说道:“多谢姑娘,我可以的,”
苏骥坐在马背上,一直沉默的走在一边看着,小四本能的出于对血狼的厌恶,也是始终沒有插嘴一句话,新人见莫翰似乎并不排斥记恨自己,兴高采烈了,竟然开始沒话找话的“骚扰”起人家來了,对于头顶上面天空的变化,以及貌似有可能面对的强敌根本就沒放在心上,
血狼倒也很给她面子,两个人有一搭沒一搭的,竟然很是相谈甚欢,
苏骥也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也许小然是对的,无论将要面临怎样险恶的境地,沒心沒肺也好,乐观豁达也罢,这种状态总是好的,因为你就是愁眉紧锁痛哭流涕满地打滚捶胸顿足,该來的肯定还是会來的,
…………
天空中不断翻滚围拢上來的黑云携带着危险的飓风气息,催逼着镖队一伙人拼命的驱赶着拉车的牲口,慢条斯理的骆驼又被驱赶的奔跑起來,地面上,渐渐强劲的风已经有些飞沙走石的味道了,沙石毫不客气的打在行人的脸上生疼,让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新人终于沒了兴致,开始对着眼前沒完沒了的风沙鼓着嘴沉默起來,莫翰一直斜躺在铺盖卷上,被动的有一句沒一句的回答着小然的问话,倒真沒有继续昏睡了,
小然不做声了,他倒依然目光炯炯,苏骥敏锐的觉察到,莫翰应该是在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他们奔走的路线,
一种更大的忧虑压上苏骥的心头,对血狼这个穷凶极恶的匪首,也许自己根本就不应该讲什么江湖道义,他不禁想起何叔屡次对他的指责:“妇人之仁,”
苏骥心里很清楚,这些常年聚啸在沙漠里的亡命之徒,就像茫茫大海之中的海盗一样,有着他们特殊的生存法则联络方式,正如小然所说的,血狼并沒有受很重的伤,不至于这么气息奄败的样子,
他甚至想到,莫翰口中所谓的天山剑客不过是他对镖队实施一种攻心的杜撰,其实,那些所谓的剑客极有可能依旧是听命于他的马匪余部,
飓风让道路越來越难走了,虽然不过是下午,整个沙漠已经有些天昏地暗了,天际的轰鸣,沙尘的啸叫,原先死气沉沉的沙漠戈壁就像突然苏醒了的千百个妖魔鬼怪,都疯狂的舞动鼓噪起來,用人间地狱形容眼前的情势也不为过,
“这鬼天气,”
小四实在是忍耐不住了,不由得开口咒骂起來,其余的人却依旧隐忍着,大家心里都很清楚,现在不是骂娘的时候,老天爷会和你讲道理,就不会有那么多的天怒人怨了,暴风雪來临之前,赶到天台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这条沙漠之途中,旅途人心目中的庇护所天台是古代一个很有名气的王朝废弃的国都,很难想象,这个鸟不拉屎的不毛之地在若干年前,却是一个水草丰美胜似人间仙境似的地方,但是,滚滚的黄沙终于湮沒了曾经的雕梁画柱盛世繁华,只剩下仅供愁苦的旅人避避风雪的断壁残颓,
天色越來越昏暗,眼前的道路几乎无法辨认,不要说人了,连牲口似乎都有些筋疲力尽举步维艰了,忽然,脚下戈壁的延伸却越來越宽广了,大家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