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冷嗖嗖的阴风,从前方拱形通道中吹来,卢玉峰不禁激灵灵打了一个冷噤,他刚向拱形通道中迈出一步,前方就忽然传来一名老妇阴森厉叫:“你来了!”紧接着是一阵仿佛来自无底地狱的恐怖笑声。
那笑声如夜枭一般凄厉,一时间不止不息,如狂浪怒涛滚滚而来,令人心悸犹如缠麻,耳痛犹如刀割,只觉笑声中鬼气森森,夺人心魄!
这时,那笑声愈发高亢刺耳,卢玉峰的敏锐耳力不再是优势,而是一种痛苦和累赘,让他心神剧震、血脉逆行,险些张口喷出一道血箭,他当即收慑心神,进入“灵力相通”之境,强逼真气将那笑声抗拒于耳廓之外……
俄而,笑声终于停了,他额角和后背都已冷汗涔涔,他已经意识前方的枯梅墓必将凶险万分,隐藏着一个无法想象的恐怖对手,而他连对方是人是魔是鬼都不清楚,但还是毅然右手端起鸣鸿刀,甩着几乎完全麻痹的左臂,疾奔向拱形通道的深处。
前方越来越昏暗,他不由放慢脚步,拱道内同步回荡着几个清晰而空洞的“嚓嚓”足音,仿佛身后被几个隐形鬼魅跟着一般,令人不由发怵。
他只希望穆玄清和李素婉二人释放女囚的动作慢一点,不要这么快追来,只因这里的情形远比想象中要凶险得多!
拱形通道没有半丝活人的气息,而且越走越窄,他脚下踏着湿滑无比的苔藓,双肩蹭着两侧石壁的藤萝,举刀撩开前方的层层蛛网,**发霉的潮气冲鼻而来,若不是他腹中空空,早就呕吐不止。
终于到了拱形通道的尽头,只见一张布满绿苔藓的石桌横亘在前,石桌旁有四张石凳,石桌边缘有一把长满绿锈的银酒壶,四只残破的酒杯,更奇怪的是杯中竟有酒,那酒在微光中呈现出紫黑色。
刹那间——眼前虚影—晃!
就像是一潭死水中忽然荡起涟漪,朦胧、凄迷、诡异!
卢玉峰倏然止步不前,目光偏转处,登时毛发直竖,头皮发紧,不自主连退三步,只见五丈之外,石壁右侧藤萝上竟悬着一个青沥沥脸、乱发盖眼、红衣盛装的新嫁娘,下半截竟是空荡荡的,此刻正像一个红纸人般飘飘荡荡而来。
卢玉峰心中惊惧无以复加,大喝一声:“你到底是人是鬼?!”
红衣新娘乱发间隐现两粒石榴子般的血瞳,忽然发出一阵幽怨凄绝的哭声,红嫁衣擦得藤萝哗哗作响,越飘越近。
卢玉峰猛提真气,准备放手一搏,却见鸣鸿刀上的两颗红宝石交替闪烁不止,略一定神,声若雷震般大喝道:“再往前一丈,定斩不饶!”
红衣新娘置若罔闻,虚飘飘直欺到卢玉峰身前,青沥沥的脸上隐现一抹凄厉的笑,道:“孤独兰哥哥,咱们已拜过天公地母,就差夫妻交拜了!”她打扮得如同新嫁娘,却发出老妇人一般枯涩老迈之音,卢玉峰只觉幽怨阴冷之气直透骨髓。
言罢,她竟真的向卢玉峰凌空叩拜,顿首之际,那一蓬乱发“簌”地狂泻而下,如阴云罩顶,如黑涛拍岸!
卢玉峰惊怒交加,鸣鸿刀暴出一声鹤唳般的尖鸣,快逾闪电般旋身横扫,但当他刚使出半招“奇攻式”便觉不对劲了,左臂的胀痛突然如决堤之水,瞬间已冲灌至头顶,他只觉脑中“嗡”的一声,天旋地转,尸毒已然发作。
红衣新娘轻飘飘如同一丝飞絮,随劲气鼓荡而偏转,划了一个诡异的弧线,轻巧避过他这一刀,卢玉峰只觉后颈冷风嗖嗖,登时清醒了一半,急使一个鹞子翻身纵出五丈,转头一望时,差点被惊掉半个魂。
——红衣新娘不知何时已抄起石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如蛆附骨般追身而来,幽怨地道一声:“孤独兰哥哥,喝下这交杯酒儿!”张口喷出一道蓝雾,向卢玉峰当胸激射而来!
卢玉峰避无可避,真气冲开左臂穴道,拼尽全力鼓送一记“地煞翻江”气旋,鸣鸿刀夹裹足令风云变色的霸道气劲,旋一道赤红光轮电射而出,“蓬”的一声巨响,刹那间蓝雾尽散,鸣鸿刀将石桌劈作两半后插入石壁,红衣新娘却已消失无踪。
四周只剩下一片死寂,寂静得让人心惊胆寒。
“嶒崚”一声,卢玉峰拔出鸣鸿刀,再看那中分倾倒的两面石桌上,青苔灰土已然震落,露出一盘棋局来,他虽不懂棋,却也看得出白棋子已陷入重围,步履维艰似已成败势。
不知怎么,他突然很同情白棋子,仿佛自己就是那被困的白棋子一般,只觉怒火升腾,暴雨般挥刀疾挑,直至将那一枚枚黑棋子挑的一干二净才称心如意,转身走向墓道深处。
卢玉峰边走边想,莫非尸毒已行遍全身,让自己不能压制怒火?但他转念又想,救萧韵兰要紧,面对这些惨无人道的恶魔只有以杀止杀,绝无半点转圜的余地,便不以为意。
墓道最深处有一片光亮,他纵身一跃撞入那光亮中,才发现已立身一个穹高五丈,二十丈见方的大墓中,四壁都有通光孔射入,奇怪的是这墓中没有棺椁,只有一大片梅林。
外面已是春天,但这里的梅花却开得正盛,疏影斜枝间红梅点点、艳若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