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司马康走后,司马光不禁陷入了沉思,这么十来天之后,他自是又收到苏轼寄给他的诗,虽然在苏轼的诗文中,流露出的还是和以往一样的达观洒脱!不过再细细读来,还是能从只言片语之中,看出苏轼内心的无奈和凄惶!司马光将信掩上,口中是重重叹了一口气。他将案前的灯点亮,看来,自己真的是要去汴京城中一趟,和皇上好好说与说与?不过,他已然是好几年未有见到赵顼了,心中根本就是没底。
第二日,他醒了来,还是如常一样编撰史书,正在提笔全神贯注之时,书馆内的一个仆人来回道:“君实秀才,君实秀才,外面有人找你!”
(自打司马光的老仆良伯跟来后,便有意无意地对着这书馆中的其他人,吩咐说到,如今大人也不是什么宰相了,咱们叫大人,还是呼一声君实秀才吧,这个称呼,大人喜欢听。是以这书馆中的杂役仆人,乃至这洛阳城中的商人百姓,若是难得见了司马光,口中也是呼上一声‘君实秀才’。司马光不知就里,对此自是欣然接受。)
司马光见了仆人如此,便淡淡说道:“哦,有人找我?那么快请他进来?”其实他的书馆,坐落于洛阳一处偏僻之地,来寻他的人也不多,何况,他被罢了相,又远离汴京,如今又在修着史书,每日里忙的连吃饭的时间也没有,却是没有几个人来看望他,那他些友人,如今大都都在外地贬官,和他也都是通信往来。是以司马光的心中还是有点好奇。
仆人退下后,便将那人引见进了来,那人身着青衣小袍,容颜极是憔悴,却是昔日范仲淹的儿子范纯仁。司马光见了,自是心中惊喜,他连忙放下手中的书,上前握住范纯仁的手,说道:“纯仁老弟,你怎么来了?可是稀客,稀客啊!”司马光心中不禁有些激动。司马光便将范纯仁给引到自己的书房里细谈。司马光细心地发现,范纯仁的神色很疲惫,目光中充满着哀伤。因此便问道:“纯仁,你从哪里来,你不是在汴京中的么?为何经过这里?”
范纯仁听了,不禁悲戚说道:“君实兄,我此番却是途径洛阳的,很快就要走了!我要赶回老家去!只是因着家父病故了!”司马光听了,心中吃了一惊,虽然前几年,范仲淹就因为身子不好的原因,向着高萧萧请辞回了老家,是以在汴京这个政治中心的舞台上,是再没有了范仲淹的身影。他很低调,在老家也是足不出户,很少有人看见他。今见范纯仁这样说,司马光不免也悲伤起来,他叹道:“这真是没想到啊!当日在朝中时,令尊大人的气色,看起来可是还不错呢?想不到,辞官归隐,一晃几年过去了,却也不在人世了!”
他想着范仲淹可是一代名臣,诗文大家,朝廷对此,一定会有赏赐和追封的。范纯仁也叹气说道:“是啊,我一直在朝中,忙的无暇分身,是以一直不知道父亲的病重!哎……要是早点知道,我也是一定要陪伴父亲身边的!”
司马光听了,便安慰说道:“这固然是令人伤悲,不过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啊!”范纯仁听了也是点头叹息。想想他终于说道:“君实兄,你这躲在洛阳,可谓是不问世事,哪里知道汴京的近况呢?”说着又是止不住地摇头,司马光听了范纯仁是话里有话,便问道:“这是何意?我……既然已经不在朝中为官了,这些事情,我也就懒得问了!”言语之中,已是不想多谈。可是范纯仁却是说道:“君实,你该去汴京看一看!好些旧党人士,已经都贬到山南海北之远了!最令人痛心的,便是子瞻!”司马光听了范纯仁这话,不由说道:“这件事儿,我却是知道的!子瞻他有写信给我!”
范纯仁听了,便叹息道:“君师兄,可是如今,朝中竟无一人相帮!”司马光听了,不由小心翼翼说道:“那么这件事儿……太后她知道么?她和苏轼素来交好,难道不会去向皇上说与说与?”
范纯仁听了,便苦笑道:“君实,太后就是为着此事,在后皇上怄气呢?看来,如今的皇上,翅膀也是硬了!不把我们这些旧臣给瞧在眼里了!”司马光已然知道范纯仁来访的意思了,无非就是请他去汴京一趟,将苏轼从儋州给调回来,纵然不能回汴京,哪怕是调往这京城附近,也是可以的。
可是司马光心意已决,他纵然心中 同情苏轼,可是丝毫不愿意自己给搅合进来。他叹息着对范纯仁说道:“纯仁,我的心意,你是知道的!你想想,当日我为什么一心离开汴京?到了这里来著书立说?无非是想离开这漩涡的中心,离开这些党争而已!我不想让介甫误会我!”
范纯仁听了便道:“难道,你竟是看了子瞻那惨状,是无动于衷么?”司马光便悠悠说道:“纯仁,我没有说我就不帮啊!只是,我想选择一个好的时机而已!”范纯仁听了,方松了口气。
想想他又说道:“君实,你想过没有,纵然你离开了政治,可是政治始终没有离开你!你既便此时人不在汴京城中,难道大家就都将你忘了不成?自然是没有!我想,不如咱们拼死一搏,趁着太后此时也想废除变法时,咱们去汴京弹劾王安石!”
司马光听了,心中一惊,随即他就坚决地摇摇头,说道:“纯仁,我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