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的病房里,传出外面有些杂吵的声音,于启林微闭着眼,静静的靠在床头。门被推开,陆雨婷提着一份午饭走了进来,轻轻的坐在床边,看着眼前的男子,伸手想摸摸他的脸,谁知于启林突然睁开双眼,陆雨婷连忙收回手,将午饭放在桌上,低着头,有些羞涩。于启林抓起她的手,放在了自己脸上,看着她,感觉有些好笑,眼前的女子似乎可以在万众瞩目的时刻大声说出她的爱,却也会因为小小的事情而羞涩。
“你还会不好意思”于启林微笑着说道。
“废话,你当我像你一样不要脸啊。”陆雨婷不甘示弱的反击。
“我怎么不要脸了,在说你现在摸着我的脸,你觉得我要不要脸”
“哼,懒得理你。”陆雨婷将手抽回,转过身将打包的午饭整理好。
“你爸是县长,你干嘛还要去当警察。”于启林问道。
“我爸是县长我为什么就不能去当警察?”她转头,反问道。
“警察毕竟比较危险,你父母不反对吗?”
“你想知道吗?”
“嗯”他点头。
“我就不告诉你”陆雨婷笑。
于启林此刻真想抽自己一个嘴巴,这么明显的坑都没感觉,是不是病糊涂了。
“好了,我父母从来都不会反对我喜欢做的事情,即使工作也是一样的。”看见于启林闭上眼睛,陆雨婷妥协了。
“身体好点了吗?这么快便出院”于启林转移话题。
“好了啊,我本来就没什么事,都住好几天了。再说了,这样方便照顾你嘛,也省得我爸妈天天往医院跑。”陆雨婷开心的说道。
“...”于启林没有在说话,却是有些感动。
A村,一个民风淳朴的村庄,现如今已是满目疮痍。四五十户的房屋如今只剩孤零零的三间,矗立于一片废墟之中,格外醒目。
“这是所有的合同,钱呢?”房间内,一中年男子手上拿着一个文件袋递给面前一穿西服的中年男子,似乎有些急切。
“钱都在这了,五万,你点点,你说你,就这三间破房子,要不是这里搞旅游,就是一万也不值得,你还当个宝似的,还做起了钉子户,至于吗。早拿着五万块钱多好啊。”西服男子接过文件带,将手里的一个包裹递给他,喋喋不休的数落道。
男子接过钱带,认真的数着,似乎并没有听到西服男子的抱怨。好一会儿才清点完,男子转身出门,骑上门口停放的摩托车,扬长而去。
从这一刻起,这里,便不在是家,A村,也随之消失。所有人都没有怨言的搬离这个曾经的家,只因补贴足够打动所有人的心。其实自己并非不知好歹,只是一直守着那一份思念,一直坚信的他还活着,等有一天他回家的时候,还能看见这个他生活了八年的家。他怕他迷路,所以他不为所动,坚持着自己心中的那一份信念,苦苦的在这里“钉”了一个多月,不顾对方的恩威并施。
但是此刻,病床上那苍白的容颜,让他如何去面对。如今唯有放弃那苦苦坚持了十四年的坚持,换回妻子的平安,他不后悔,但是泪,确不曾停止,虽然飞快的被吹落身后,但是却一直在流。驰骋在这熟悉的道路上,破旧的摩托车发出震耳的声音,亦无法将他那一份不甘压制心底,他想大声呼喊,骂天不公,却只能集万千不甘于一声大吼,回荡在这林立的悬崖峭壁之间,密集的回声像是在嘲笑他的无知。老天,你是否看见一个男人不曾停流的泪?又是否听见那集万千怒火的嘶吼,你是否有过心软,哪怕只需一点...
A县中心医院,男子无力的推开房门,看见那瘦弱的身子正在收拾衣物,眼泪差点又无法控制的流出。他走到她的身边,轻轻的抱住她“钱有了,你好好养病。”男子咬着嘴唇说道。
“哪来的?”妇人转头,直视男子,苍白的脸庞看起来有些许不安,是怕听见那个答案吗?
男子低头,他不知怎么说出口。
“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妇人摇头自语,挣脱男子的怀抱,一步一步的后退。
“对不起”男子轻声的说道。
“我不要对不起,我要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妇女大声的说道,声音已经梗咽,低低的哭泣着。
他心疼,上前扶住她的双肩,拥她入怀,“对不起,我已经失去了儿子,我真的没有办法再接受失去你,那样,我会疯掉的。”男子梗咽着说道。
她理解他,于山,正如他的名字一样,像一座大山,一直苦苦支撑着这个因为他的离去早已破碎的家。只是十四年的苦苦等待,十四年的期盼轰然崩塌,深深的砸疼了她的心。
“带我再去看一眼好吗?就一眼。”妇人平静了心态,轻抚他的脸庞。
“嗯”他紧咬嘴唇,泪水在眼眶打转,用力的点了点头。
从A县坐车到H镇,然后转车到A村,他拉着她的手,不曾有片刻松弛。
“带我去一个地方好吗?”洁白的病房里,于启林突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