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眼前一个纤瘦的身影,苏亦岚禁不住笑颜绽开。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见,木然地望了许久。
“不过两月不见,难道姐姐就忘了妹妹吗?”一个清脆若黄莺啼于空谷的声音响起于有些昏暗的小木屋内,若春日和煦的阳光洒照下来。
“怎么会呢,姐姐瞧着你欢喜还来不及呢。”苏亦岚唇畔不时挂着笑意,直直望着就站在自己眼前的幽月公主,总觉着是梦。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那时灞桥伤离别,自己目送她离去。
离别最是伤怀,一日好似一年。虽然不久前自己收到了阿穆尔可汗的来信,上头说着幽月忽然失踪了,然此刻,她却活生生出现在自己眼前。心中微微有些思量,蓦地一惊,脱口而出道,“昭王呢?”
幽月公主方才的笑意霎时消退了些,嘟嚷着粉嫩的嘴,有些娇嗔道,“幽月前几日乔装打扮进了芜国皇城,打听了好一会儿才得到姐姐的消息,如今到了这里,哪知道姐姐开口就说那整日里都爱欺负妹妹的栾承昊,当真是让幽月伤心得紧。”言罢还不忘转过身子,眉眼间多了些不快,两只手不住绞着乌黑秀发。
“都是姐姐的错,让我瞅瞅你。”苏亦岚适才将眸光转向幽月公主,上下打量一番。眉不描而若远山,一双妙目流转,今日穿着一袭粉色杏花交领长裙,腰际系着鹅黄色梨花纹腰带,上头还垂着浅紫色流苏,端的是幽若春水,灿若皎月,比自己初见时多了些绰约之色。立马走上前紧紧握着她的手,有些歉意笑道,“故关衰草遍,离别自堪悲。灞桥一别,我以为你我姐妹便是天南地北双飞客,哪知今日重相逢,实在是令我欢喜得很,故而有些词不达意,望妹妹不要见怪。”
幽月公主闻言噗嗤一笑,水灵灵的大眼睛直直地看着苏亦岚,蓦地发觉她又憔悴了些,清眸中含着些许关切之意,顺手替她将两鬓的长发拢于耳后,淡声道,“姐姐,这些日子你过得苦了些,然妹妹却不能在你身边相助,最是不应该。”言毕有些自责地垂下头,双手紧紧握着苏亦岚她的手。
苏亦岚莞尔一笑,环顾四周,淡声道,“这样的屋子,我早已见怪不怪了,哪里会害怕。”
幽月公主扫一眼被自己打昏在地的秀儿,还有那跌落一旁泛着银光的匕首,心中划过一丝森然之意,清声道,“若不是妹妹及时赶到,只怕还不知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姐姐却说得如此淡然。”
苏亦岚拍拍她的双肩,面上含笑,温声道,“所以从前在庵中求签的时候,师父解下偈语,说我此生必定会遇上许多贵人。那时我什么都不懂,只一笑了之,如今才明白妹妹便是我那命途中的大贵人。”
“姐姐就爱拿我打趣。”幽月公主耸动着肩膀,往后一靠,“对了,姐姐怎么知道昭王与我在一起。”
“对你,我从不说假话。”苏亦岚淡声笑道,似是想到了什么,隔了片刻才开口,“自从送走了妹妹,不过三****便收到了你大哥的来信,说你不见了。我左思右想,你若离开便只是为了一个人。而那人除了昭王,我实在是想不出旁人。如今你现身于此地,这便说明昭王就在附近。”
“还是姐姐懂我,只是可惜了哥哥,虽然与我一同生长在摩格,但是他毕竟是男子,对我的心思亦是不懂。”思及此黛眉之上稍稍有些冷凝,不愿再多说,幽月公主思忖一会才道,“那次别后,我听说昭王离宫,便半路中折了回来,一直南下,遇过劫匪,闯过狼窝,终于在弁芜交界之处的子虚镇遇上了他。我瞧着他一脸颓唐的模样,心中有些难受。我宁愿他像从前那样对我语出不逊,而不是整日里都沉溺于琼浆玉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