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来的太快,令人有些措手不及。苏亦岚看着躺在地上,面色越来越苍白如纸的栾承璟,心中蓦地一震。从前对他,有过怨恨,有过厌恶,此刻却是异常纠结。掠一眼一旁已经傻了眼的邵冰如,再次将视线移至栾承璟,那温热的鲜血还在不住往外冒,立马失声道,“来人,快些来人,救廉王。”
说罢疾步走上前,有些困难地蹲下身子,双手虽然有些颤抖,却还是克制着要让自己镇定些。取出药箱的纱布堵在上头,怕自己若是轻易拔出短刀之后,他会因失血过多而去了,因此静静地守在一侧等待着大夫的到来。
栾承璟因着失血过多,身子骨也是越来越绵软,但还是强撑着冲着苏亦岚浅浅一笑道,“没事。”言毕两只手有些巍巍发抖地握着她的手,乏力地放在起伏不断的胸口,沾着血的手此刻变得有些黏稠。
若是从前,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将他的手打开,可那一刻他居然用自己的身子替自己挡那一剑,她心中异常震惊,是以她亦是会心而笑。
“岚儿,如今你能这样握着我的手,静静地守在我身边,让我想起了三年前和亲路上,那次我被黑衣人刺伤,你也是这样守着我。”栾承璟唇畔已经没了血色,额际不时冒着虚汗,却还是仍旧强撑着说话,黑眸也罩上了一层氤氲,另一只手缓缓抬起想要触着她的脸庞,却倏地垂下了,淡声道,“我的手上沾着血,可不能把你的脸弄脏了。”
苏亦岚听毕蓦地心中一滞,这句话虽是很简短,却让她莫名地有些觉着感动。只是那种感动已经太晚了,只是温声道,“别再说话了,大夫待会就会赶来了,届时你的伤才会被治疗。”
栾承璟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些,清朗而笑,有些困难地挤出话道,“若是这样可以让你留在我身边,那我愿意一直这样。岚儿,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好好照顾你。”
苏亦岚刹那间被问得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敛目低眉,深深吸了口气。三年前自己在弁国皇城与他相遇,那时她曾有过悸动。即便是自己已经成为尹妃,她还是试图着想要与他在一起。
可是那一切都只是过去,有些事情过去了便是过去,再没了当初的感觉再没了从前的悸动。今日他的举动着实令她感动了一番,但感动并不是心动,故而虽然有些残酷却还是如实道来,“谢谢你,只是这辈子我都不可能和你在一起。”
“为什么?栾承昱已经死了,为什么不给我一次机会?若是你还在介怀二十一年前的事情,那对我愈发不公平了。倪太后才是那一场可笑和亲的主谋,栾承昱是她的儿子,为什么你可以接纳他却不愿再给我一次机会呢?”栾承璟面上泛着苦涩,却还是强忍着将心中的话语悉数说出。
“既然你已经说出了,就无需我再说出口,我爱栾承昱,在我绝望的时候,他总是能够及时出现,助我走出困境。”苏亦岚低眸如有所思,唇畔不住逸出笑,虽然眼下栾承昱一时半会还没有想通,可是她会等,直到他想通了为止。
邵冰如虽发愣地杵在一旁许久,可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心中还是觉着不快,失声道,“王爷,为什么我就在你身边,你却不愿多看我一眼?”
伴随着啊的一声,便见着静太妃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看着自己的儿子中了一刀,而且方才手背上的伤口也裂开了,撕心裂肺般疼痛。仿佛一道道伤口都狠狠地抽着自己的心,看着跪在一旁的苏亦岚,不由分说怒指着她厉声道,“方才听你的口气,哀家以为你已经放下了一些仇恨,如今却拿刀捅在璟儿身上,可谓最毒妇人心。”
那喷涌而出的鲜血越来越多,栾承璟慢慢没了意识,双目眩晕,虽听着静太妃说得话,却怎么也不能说出话,双眸极是厚重,不住地往下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昏睡了过去。
邵冰如见状,心中一紧,不知该如何是好。跪在地上许久的膝盖已经有些发麻,想要起身却是一阵抽搐,难以挪动,许久才能扶着一旁的雕花木门缓缓起身。犹豫了一会儿,正欲张开口,却听着苏亦岚立马应声答应,清眸睁得极大愣愣地望着她。
四目相视,苏亦岚感觉到她眸中的不解,旋即对上静太妃那双夹着怒火的美目,淡声道,“如太妃所见,这一切都是我做的,要杀要罚悉听尊便。”说罢淡淡扫一眼仍旧看着自己的邵冰如,不知为何自己竟然这样回答。
今夜的事,或多或少与自己有关。若不是为了救自己,栾承璟就不会受伤。而邵冰如如今除了曦儿,便什么都没有了,若是连静太妃都不站在她那一边,按照她的性子,还不知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反正此刻栾承璟已经昏迷了,自己给邵冰如一个台阶下。
没有预兆,一个巴掌狠狠地朝苏亦岚的脸颊甩下,静太妃恨恨地瞪着苏亦岚厉声呵斥道,“苏亦岚,哀家给了你机会让你走,你不走。如今又拿刀伤了璟儿,这往后的日子,哀家实在是不敢想,你绝对留不得。”言毕拊掌轻拍,声音比以往高了许多,“来人,将她拖出去三十大板伺候。”
邵冰如从未想过苏亦岚会帮自己,听着静太妃的话语,也是有些惊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