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窗半开,苏亦岚依窗而立,双眸紧紧地注视着外头的一切。自己所在的房子依水而建,稍一打开纱窗便能见着四周景致。细细的雨丝若虾须帘子连接着天地,打在湖面上,激起了一阵阵涟漪。若在往日,她必定能够闲下心来好好观赏。然现在却是一脸仲色,薄唇紧闭,右手无力地攥紧着。
已经过去十多天了,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事,她有些恍惚担忧。不知道栾的承昱没有找到自己,心情会如何,此刻他的剑眉是否凝着,若是可以,她真想在他身边伸手替他抚平那紧皱的眉头。
这些日子里,栾承璟待自己虽好吃好住着,但她却是食不知味寝不能安。从前在紫宁阁,栾承昱若是来了,她有些不知所措,甚至还想寻许多由头拒绝他。如今她竟有些怀念与他在一起的日子,对自己他几乎是有求必应,生怕委屈着自己,嘘寒问暖更是从不间断。雨声细细,苏亦岚心中一凝,默默思量,栾承昱此刻是否与自己一样也在听着这沙沙的雨声?原来,离得近了,便看不清心中所想。待分开了,她才知道自己有多依赖他。
磅礴的水汽萦绕着整个皇城,听雨轩中溅起的水珠皆沿着墙壁缓缓流下。小李子臂挽拂尘,一脸木然地看着栾承昱,瞥一眼后头已经躬身许久提着食盒的小太监,良久才道,“皇上,如今午膳的时间到了,您依旧没吩咐传膳,奴才只好命小轩子从御膳房带了些您爱吃的东西。”见栾承昱纹丝未动,表情未变,他只好接着说,“奴才有句话说了,皇上也许不爱听。”
栾承昱望着前头满树花红,黑眸好似萦着一层薄烟,唇畔若有若无地一勾,冷声道,“既然知道朕不爱听,就别说了。”
自从苏妃娘娘无端失踪,皇上每日下了早朝便来到这听雨轩,一坐便是好几个时辰,未发一言。今日他竟然回了自己话,小李子心中一惊,立马跪在地上,叩了几个响头抬眸道,“皇上,奴才想若是苏妃娘娘知道您因她而这般不爱惜身子,她心中必定觉着不安。皇上对娘娘的心意,这宫中无人不知,所以这宫中歆羡娘娘的人不在少数,其中也不乏与那些言官大臣一样对娘娘心存偏见的人。娘娘自从入宫便深受流言蜚语的困扰,皇上是最最明白的。如今皇上若是因着娘娘的事而不爱惜身子,只怕那些人又会逮着机会在背后议论娘娘。”
“谁敢?”栾承昱终于沉不住气站直身子,清冷的眼眸盯着小李子,夹着一丝杀气。小李子见状立马伸手左右扇着自己巴掌,失声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竟然在皇上面前说这样的话。可是奴才实在是担心皇上的身子,您已经有十多日未好好进食了,这几日太医来请脉说皇上最近脉象不稳,奴才听毕极是忧心。皇上,您是一国之君,芜国的百姓需要您,西北战事大军掌控需要您,您千万要保住身子,切莫因伤心而有损龙体。奴才想娘娘定也不想看到皇上这副模样,况且任萧尘已经在芜国上下派人去寻找娘娘了,任侍卫出马,必定没有办不成的事,娘娘吉人自有天相,皇上实在不必担心。”
栾承昱晦暗的眸子闪过一丝亮色,转身看着小李子,上前提高音量道,“你说得对,这世上便没有任萧尘做不到的事情,朕相信他一定能够找到岚儿。”话音刚落又将视线挪至正前方开得如火如荼的合欢,因着细雨如丝,嫣红的花瓣之上沾着雨珠。不由得暗暗思忖,不知此时她在哪里做些什么,过得可好?是否也同自己一般听着雨声?
小李子见皇上眸中比方才少了些冷意,才敢碎步走上前,矮身眯眼笑道,“皇上,小轩子已经候了许久,您是不是也该吃些东西,也莫让牵挂您的人担忧?皇上龙体无碍,想必也是苏妃娘娘所挂心的。”栾承昱轻轻挥手示意,旋即又背手而立,黑曜石般的眸子抬头仰望着阴暗的天际,到底什么时候她才会回到自己身边。七夕那****许的心愿,他想听她亲口对自己说。
雨点疏疏落落变小,渐渐湖面归于平静。小李子一直陪在旁边,起先还有些打盹,蓦地瞥见雨停了,眉梢露着喜色道,“皇上,您瞧这雨过天晴可是好兆头,娘娘定会再度回到皇上身边。”言毕,便闻着甬道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小李子警觉地侧耳细听,小小的眼睛微微眯着,待看道拐角处一袭深黑色长袍映入眼帘,立马惊喜说道,“皇上,任侍卫回来了,铁定是有了娘娘的消息。”
栾承昱握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颤,玉杯中的酒也微微颤动着,站起身子看着任萧尘,眼见他要行礼,立马袖手一挥道,“罢罢,事出有因,你不必如此拘礼,只管告诉朕可寻得苏妃?”
任萧尘迎着栾承昱充满希冀的眸子,抱拳作揖道,“回皇上的话,没有。”见栾承昱脸色变得苍白,接着说道,“但是在距离皇宫之前的一片树林里,微臣发现了这个东西。”
小李子立马接过任萧尘手中的东西,小心翼翼走着双手托上呈给栾承昱。荧光闪闪,清雅淡然,栾承昱远远见着心中便已激起了惊涛骇浪,这只白玉嵌珠翠花簪是自己在七夕前一天亲自替她戴上的,如今却又回到了自己手中,真是可笑。难道注定要失去吗?
栾承昱眉头紧皱凝立在一旁,伸手轻抚着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