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后山土庙之中。他的伤很重,一根带着鸩毒的箭在距胸口一寸处穿过,幸好自己跟在爹身旁熟读医书,也跟在爹身边看着他医治,而且他的伤没有拖延太长时间,否则她也不能保证自己能不能救活他。
那天替他擦了多少汗,擦了多少血迹,她有些模糊不清了,只记得回家时二娘得知自己偷偷溜出便罚自己跪在柴房足足两个钟头才肯让自己吃饭。翌日她不顾二娘的训诫,偷偷溜出凌府,从爹的药库里偷了好些药膏,还从厨房内藏了些食物,怀着激动的心情跑去看他。孰料刚推开褪了色的庙门,便被他莫名地反剪着双手,真是不识好人心。
看着地上滚落的药膏、食物,他才有些恍然大悟,忙放开手道歉。她本想生气,可瞧着他一副诚恳的样子竟怎么也动怒不起来。爹从来不准自己踏出凌府半步,每每听着斯褀说着那些奇异的事儿,她总是很好奇,如今见着这样一个受了伤的陌生人,她竟也想去了解他身上发生的故事。
可是他极少说话,即便在自己替他敷药时,他也是强忍着刺骨的疼痛不发一声。除了斯褀与爹,极少有人愿与自己讲话,她心中竟然很期许着能听他多说说话。可是他总是那么安静,眉头紧蹙,好似有一腔心事,她竟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抚平那绷紧的眉头。就在快要触着他的额际之时,她的手便被他狠狠攥住。而且没有提防,他居然伸出手欲扯下自己的面纱,爹说过决不能陌生人看着自己的容貌,否则会带来灭顶之灾,所以她顾不得那些忌讳,径直就朝他手臂处狠狠咬了一口。
七年了,痕印还在,如同那一段藏在自己心头许久的回忆,久久不能消弭。自那之后,二娘便派人守着自己,她不能再如当初那般轻易溜出去。好容易央着斯褀替自己想个法子出去,可待她一脸希冀地跑到后山那座土庙时,却发现那个可以听自己说心里话的人再也不在了,前前后后寻了个遍,只留下一块雕着飞凤朝天的玉佩。
她深信自己曾经在后山中救得那个男子也许正在世上某个角落好好地活着,但她不敢确定他是否还记得自己。世事难料,缘分天定。绕了一圈,自己与他终究是再次有了交集,虽然杂夹着宫苑是非。
月色如水,一辆马车从宫门缓缓驶出。风鬟雾鬓,如瀑秀发中别着白玉嵌珠翠花簪,一袭淡绿长裙,苏亦岚穿着换好的行装,与栾承昱一起并肩坐在车厢卧榻之上。忍不住好奇掀开绣帘一角,只见四合宫墙离自己原来越远,苏亦岚心中莫名地觉着舒适。
栾承昱温雅地笑着道,“今日是七夕,朕也想像常人一样与心爱的女子一起过这个节日,没有宫廷束缚,没有虚情假意,只有真心。”苏亦岚听毕心窝不住涌起暖流,下意识地朝他肩膀靠去,听着他的心跳声,他的手指紧紧扣着自己的手,这种感觉真好。蓦地她竟有些贪恋这样的感觉,静谧却是属于自己与他,没有人会对自己指手划脚。
许是颠簸久了,她竟迷迷糊糊睡着了,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一直靠在他怀中,而他纹丝不动怕惊着自己。马车忽然停下,外头传来各种喧闹的声音,苏亦岚眸中逸出惊喜之色,没等栾承昱下车站稳身子便自个儿想跳下去。许是方才睡了一觉,身子有些软,她纵身一跃蓦地打了个趔趄,若不是栾承昱眼疾手快,只怕她一准跌坐在地。
栾承昱一脸担忧地将她抱住,声音有些嗔怪道,“朕真是担忧,若没有朕在你身边,你这般冒失,谁来扶着你?”苏亦岚粲然一笑,美目浅笑,“有你在我身边,我不怕。方才是谁在车上对我说,决口不能提身份,如今公子竟然也忘了,该罚!就罚你陪我一起放天灯。”
栾承昱微微摇头,脸上洋溢着笑,自己居然被一个女子说的哑口无言了,顷刻便见着她径直走到近旁的摊贩前有说有笑。手中的折扇轻轻一挥,他的眸中蕴着复杂,是错觉吗?为什么总觉着梦就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