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下,挂在树上之人,像块风干的腊肉一般,无助地摇动着。
他穿着一身黑衣,脑袋无力地垂挂在胸口,而一根粗硕的绳子,则将他挂在树枝上。
“那——那不是——”
等距离近了,看清那人的模样,苏娉第一个惊呼出来,林栎也是吃惊不已,完全没想到。
严利见两人神色有异,好奇地问道:“他是谁?怎么会挂在这里?”
“他跟副院长你是同行不同界的人。”林栎缓缓道:“月湖邑神木院副院长——萧繁。”
萧繁看样子被挂在树上的时间并不长,至少身上还没散发出**的气味来,不过他的脸上、手上却让人触目惊心,因为上面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口,而他的双眼也是圆睁,看起来狰狞无比。
“他不是自杀的——”苏娉喃喃道:“看样子,好像受了很多酷刑,那些混蛋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无非是想从他口中,得到一些对苏伯伯不利的证据而已。不过,看样子是没得到,所以就把他挂在这里了。”
林栎阵阵齿冷,虽然锦廷尉的手段之毒辣,他之前早就见识过了,但此刻看着萧繁这副惨状,他心中仍是怒火腾腾而起。
在月湖邑,萧繁是对林栎不好的人之一,甚至还把林栎卖给袁老爷过。
不过,这些过节随着萧繁给他颁发神木院毕业证之后,就烟消云散。此刻看着他如此惨死,林栎心中还真是恼怒不已。
“我们快进去看看,回头再来给他收尸吧。”好片刻,林栎才说道。
当下,三人打马直往那黑黝黝的门洞走进去,暮风刮动,进入门洞之内后,就变得特别犀利有力,打得三人脊背凉飕飕的。
“等下小心点,如果有什么风吹草动的,不要缠斗,以先撤离为第一要务。”林栎低声对身后两女道。
苏娉和严利都是点点头,此情此景,有些诡异,让她们心头都是绷得紧紧的。
暮色更重了几分,城里一片寂寂,清脆的马蹄声打在上面,特别刺耳。
三人都是小心翼翼,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警惕着四周的风声草动。
现在情况分外不明朗,一切只能凭小心来增加安全性。
到天色完全黑下来的时候,三人已经走了大半个城,除了发现一些锦廷尉人马留下李的痕迹,诸如破旧马鞍,临时锅灶、以及各种黄白之物外,并没有发现个人的踪迹。
锦廷尉确凿来过无疑,但看样子是走了。
他们为什么来去匆匆?
这点让林栎三人心底越发好奇,不过三人的精神则是松缓许多。
不多久,月湖邑邑衙就近在眼前了。
邑衙无疑是锦廷尉重点造访的目的地。因为即便是夜色笼罩下,林栎和苏娉也可以从种种迹象看出,锦廷尉大狙入驻过这里,里面留满了各种各样被折腾、翻捣过的痕迹。
不过,里头却是静悄悄的,一副人去楼空的空寂模样。
“他们走了?我爹也被带走了?”苏娉看着四周,好会儿突然失望地道。
她原以为到月湖邑,就有机会来救父亲,没想到现实如此残酷,锦廷尉走了,父亲也不知被带到哪里去。
“他们带苏伯伯来这里,一定是想要找什么的”林栎想了想,转身去找来三盏灯笼,“我们先四下里看看,看他们到底想找什么,如果弄清楚了,也许知道他们想干什么,把苏伯伯弄到什么地方去。”
此刻天已经黑了,夜色把许多痕迹都给抹掉,三人就算想再追踪锦廷尉,也是不现实的。
因而,林栎决定先留下来,就算不能找到什么痕迹,至少也可以休整下,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整个月湖邑邑衙,不知涌进过多少锦廷尉,早已被翻得面目全非。走到哪儿,都是一地儿桌椅板凳,与碎纸屑、木屑、花瓶一块儿,凌乱满地。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苏娉看得心疼不已,咬着牙说道。
林栎道:“就算没找什么,以锦廷尉那如狼似虎的习惯,也是走到哪儿破坏到哪儿。”
说话间,三人穿过九重庭院,来到一座小阁楼,只见门口上悬挂着个匾额,上面写着“翰墨阁”三个大字,阵阵书香从里头散发出来。
对这座翰墨阁书房,林栎印象深刻,因为,在离开月湖邑前夕,苏慕曾经带他到里头,给他见识了许多奇妙的木器,那是他第一次大开眼界。后来无论是见识穹天关还是天轮杀器,都没有在这个房间里,得到的惊奇来得大。
翰墨阁同样被抄翻了一番,灯光下,只见里头四壁书架上的书,都被清空丢在地上。
而原本堆在角落里的那些各种各样的木器,都被拆开或打碎,显然锦廷尉想从里头检查出什么来。
那磨豆浆的木器,那洗衣服的木器,那些自动送水的木器,那些能够让人一蹦三丈的木器,那些车辆型的木器,无不凝聚着苏慕的智慧与心血,但现在都被毁了。
虽然以林栎现在的目光来看,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