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栎现在总算看清楚了,这秦校尉暴打工匠,逼迫崔巍明日交粮,一切的一切,目的都很明确,那就是给崔巍难受,逼迫他就范。
要送走锦廷尉,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答应铁驰山的要求,崔巍出面指控州长,加入扳倒州长之列。
那样,锦廷尉自然会移师他郡,不再给四湖郡带来侵扰。
秦校尉的意思隐含在其中,但除了林栎、崔巍和锦廷尉外,那些工匠都不明所以,只是好奇看着崔巍,有许多人眼里开始闪出晶莹的亮光来。
他们虽然不知道崔巍有什么办法把瘟神们送走,不过个个都满心希望,崔巍能赶快结束这噩梦一般的日子。
这也显现出秦校尉的用心险恶之处。他没有把话头说完,但透露出来的这些信息,却又极大地勾起了百姓们内心的期盼来。
在这种情况下,崔巍等于被推到两难之境。他要是同意了,那就是背叛州长,这是他所不想的。但要是不同意的话,则是在向百姓宣告,百姓们所承受的这一切困难,都是因为他这个郡令所招来的。而郡令还不肯为百姓,而答应锦廷尉的要求。
那样的话,一旦传开了,就算崔巍以前积累了再好的官声,也都要被流言给销蚀殆尽。
所有人的目光,一起望着崔巍,等待着他的回答。
不管是什么样的回答,对崔巍来说,都是艰难无比。他沉默着,迟迟没有做声。
“怎么,崔郡令,为了百姓,这个事情很难解决吗?”秦校尉冷笑着问道。
“唉!”
一声长叹,崔巍终于从沉默中走出来,他扫了工匠们一眼,目光炯炯地盯着秦校尉:“秦校尉,请告诉铁副都尉,让他尽管放心,明天午时之前,他要的粮草会准时送进营里。”
“你——”秦校尉目瞪口呆,怒视着崔巍。
崔巍拱拱手:“时间紧迫,估计要忙个通宵,我这先告辞了!”
说完,崔巍打马往城门方向走去。他一人一马,萧索而去,背影分外落寞。
“哼!”秦校尉怒不可遏,猛地挥舞着鞭子,又恶狠狠地向那些呆住的工匠们头顶甩过去,马鞭啾啾声,与工匠们的惨叫声,霎时混合在一处,响彻夜空。
“你们这些贱民,给你们脸,不要脸,看我不把你们往死里打!”秦校尉心头怒气勃发,把工匠们当做崔巍一般,狠狠暴打着。
工匠们受这无妄之灾,哀嚎不已,纷纷在马鞭之下,痛苦惨绝地扑倒于地,叫声凄厉无比。
“啊——不要打,不要打了——”
“崔郡令,救救我们,救救我们——”
“啊——崔郡令,崔郡令——”
工匠们的惨叫声,像绳子一般,勾住崔巍的身子,他忍不住回头,无奈地看着那些痛苦不堪的百姓们,脸上又是愤怒,又是无力。
对他来说,这些哀嚎呼救声,还像刀子一般,狠狠刺入他的心田之中。
好会儿,崔巍猛地咬了咬牙,朗声道:“秦校尉,我这些百姓,惯他们太久了,都快成刁民了。你替我好好教训教训他们,不然的话,他们真要反上天了。”
说完,他一拍马,得得往城门奔去,留下错愕的秦校尉及一干工匠。
林栎心中不由暗暗点头,虽然崔巍此举看起来冷酷无情,但却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因为,秦校尉如此凶狠地打工匠们,无非是要让他心里过不去。崔巍留下越久,秦校尉会打得越厉害。
但崔巍如果及早离开,秦校尉他们就算要泄愤,也没有那么大的干劲一直打下去。
果然,崔巍进城后,秦校尉便不再鞭打了,而是挥挥手,厉喝道:“你们这些贱民,都给我起来。”
工匠们早被打趴下了,见他像要收手的样子,这才纷纷爬起来,每个人都是惶恐不安,看着秦校尉胆战心惊的。
“你们也看到了,你们的郡令不管你们的死活!哼!你们就是一帮贱种,要是再不好好干活,你们连活下去的意义都没有了!”
秦校尉冷冷扫了工匠们一眼,喝道:“现在,听我命令,开始干活!”
当下,默立在一旁的那十来名锦廷尉,同时出列,各自领走一些工匠,带着他们有条不紊地忙碌起来。
每一队工匠,都承担着不同的任务。有的在营地外围的空地上,生起一堆堆大火,有的在地上挖出一个个坑,有的则是从营内,搬出一根根木头来。
整个营地外头,很快就陷入紧张的忙碌之中,热火朝天。
而那秦校尉,只是监督了一小会儿,就打马进营去,他可没兴趣守着这么一些贱民,看他们做枯燥无聊的工事。
林栎看不出锦廷尉连夜召集如此多的工匠,到底想做什么。他也无心探究,因为现在的情况,对他来说,实在是完美极了。
趁着工地上一片忙碌,林栎抓了把土灰,用力抹在脸上、头上,然后猫着身子,潜行穿过一片阴暗地带,再大模大样地走进工地之中。
工地上,所有人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