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行拼命甩头。他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画面会出现在自己脑海,这并不是臆想出来的东西,而是真正有过体验的影响。刀刃没入皮肉的触感也好、接触到骨骼时的亢奋也好、压倒女人时的征服感也好,徘徊在身体的每个角落。
不可以再去想了。黎行回头到包里翻找了起来,找到了魔法盒子。他小心翼翼地打开它,看到了那枚戒指,红色的花瓣像是被血染红,中央的粉色花蕊稍显浑浊。黎行将戒指收入口袋,然后看了眼时间。
6:30。
黎行背起书包,然后打开门下楼。
“你起床啦。”
女人坐在椅上,笑着向他打招呼。披到肩胛骨附近的长发、优雅的坐姿、端庄秀丽的面容……纵然如此,黎行还是几乎下意识地认出了她是谁。
是吊在屋子中央的那个人。
“怎么了?来吃早饭呀。”女人温柔得说道。
黎行坐长餐桌,过高的椅子让他的脚无法落地。餐桌上是普通的稀饭和酱菜,煎好的荷包蛋摆在小盘子上冒着丝丝白烟,看上去是刚煎完的。
“我们是什么关系?”黎行握住筷子,冷不丁向女人发问。
“你是睡糊涂了吗?”女人似乎以为他在开玩笑,可还是认真回答了,“我是你的母亲啊。”
“那——”黎行刚想向她询问自己的名字,可忽然又止住了。
所有人都不肯说他的名字,这件事本身应该有其意义所在。现在这个微妙的平衡一直被维持住了,贸然打破不知道会引起怎样的连锁反应。黎行最后还是决定闭嘴,等到万事皆休的时候再试也不迟。
他刚咬了一口荷包蛋,女人就问道:“你为什么带着书包,今天是周六啊。你不是说8点的时候要和同学在学校集合去玩吗?原来是要上课吗?”
“嗯,差不多吧。”黎行敷衍。他不知道今天是周几,连这时间安排都不清楚,“对了,从我们家到学校一般要多久?”
“这个你还问我?步行10分钟就到了。”女人显然开始有些不满,“你今天是怎么了,老是明知故问。”
“想确认一些事来着,大概是还没清醒吧。”黎行打了个哈哈蒙混过去。
吃完饭后连七点都未到,还有不少时间。黎行下了椅子后开始在客厅内寻找线索,女人则去洗完了。
一打名为《清镇周报》的灰色报纸在房间的角落,黎行赶紧走了过去,然后将它们全数搬了出来。数十份报纸的重量对现在的他而言移动起来要竭尽全力,他几乎是用挪的将报纸都搬上了自己的房间。而就在搬动的同时,他看见了柜子的深处摆着一个相框。黎行拿了出来,发现是女人和某个女孩的合影,两人长得很像。
母女?
那我呢?
黎行瞪大了眼睛,某个可能性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他连同报纸一起将这些东西搬入了房间,然后带着相框再度下楼。
女人此时也已经忙完了,正在清理桌面。
“妈妈,这张照片【我们】是在哪里拍的?”黎行试探道。他现在紧张得无以加复,这是迄今为止在这里他所做的最危险的举动了,尽管避开了名字这一点,可是这仿佛是藏在最深处的秘密,揭开的瞬间没有人知道究竟会带来怎样的效应。
但是女人接下来的话让黎行怔住了。
“你这就忘了?去年你生日的时候我和你拍的啊。”
没有否定,没有疑问,只有理所当然般的话语。黎行死死盯着照片,这张照片上绝对只有女人和女孩两人,不存在他的身影。
“我那时候和现在长得真不像。”
黎行用手指指着那个女孩。
尽管视线是朝向相框,可黎行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眼角余光中女人的表情上。但是女人没有一点动摇,反而说道:“不啊,几乎一点都没变。”
“是么。”
尽管情况无比诡异,但黎行仍旧难以抑制住上扬的嘴角。他随意糊弄了两句,然后将照片收好,走向自己的房间。
这是目前最大的突破口。他在这里,而照片上的孩子却消失不见,必须要找出她,因为那是苏朽心的可能性很高。作为从的黎行现在没事,那作为主的苏朽心一定也还活着,只要能见到她,说不定就能知道所有一切的答案。
黎行翻起了报纸。几乎每隔一段时间,报上就会刊登那个事件。
眼魔连续猎奇杀人事件。
最初在报上刊登的案件并未发生在这座小镇,而是千里之外的小镇。死者之间毫无联系,尸体的共同点是一定会被做出十分猎奇的形状,分尸和解剖是再寻常不过的手段,更有甚者几乎整个身体都被拆卸,内脏连着肠子挂在路灯上,接近十米的血肉在空中飘荡,悬于灯面的脂肪被烤得嘶嘶作响。之所以叫做眼魔,并非因为他会挖去受害者的眼睛,正相反,他会在尸体附近放出一对眼睛。
兔子的眼睛。
镇外的类似事件发生了四起,而第五起,就轮到了这个城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