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的身边却没有那个理应存在的身影。
……理应存在的、谁?
“每用一次这份力量,你的存在就会消失一部分……然后到最后,没有人会记得你,无论是被你拯救的人,还是曾经拯救过你的人。”无面的少女细声喃喃,“即便如此,你仍旧要做出这份选择吗。”
没有人回答她,因为需要回答这个问题的人已无需再度交出答案。
前面没有。后方没有。左侧没有。右侧没有。地面上也没有。霍德尔不停地搜索着,却仍旧无法找到笑声的来源。忽然他像是明白了什么,然后缓缓抬起头。
无法击碎这堵高墙?可说到底这堵墙也不过是规则的一部分,为什么要理睬它?或许有你这一生都无法超越的存在,他一出生就站在了远比你高的地方,可是所谓高低又是谁决定的?其实都一样不是么,血液流尽会死、无法呼吸会死、刺穿心脏会死、被割下头颅,一样会死。
只需要一把刀,就可以轻易夺取的廉价存在。
你看,如果规则不存在,那就没有高墙、没有高低、没有无法超越。等级是廉价的、权力是虚无的、意志是无用的,决定一切的是你,否定一切的是你。
将所有的规则、都歼灭殆尽吧。将所有的终点、都踏于脚下吧。
能够超越一切的只有两种存在,在规则外诞生者,我们称其为怪物,否定规则而生存者,我们称之为恶。
那就以最恶最强的怪物、来割下神的头颅!
“只要黑暗存在,你就不死?”
左手十字,右手钢刃。
“那将这里的所有黑暗都破坏,你就会死了吗?”
霍德尔收起了先前的表情。对方明明就在眼前,他却无法感知到他的存在。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也知道眼前的人成为了什么。
“弑杀他,诸神黄昏之引!!!”
是因为忌惮对方的特性?是因为满是未知的存在立于而感到慌乱?无论是什么,霍德尔在黎行话音落下的瞬间就发动了攻击。星幕与绿枝再度交缠,那不是如同先前般自上而下的缓慢一击,而是将所有的银光汇聚成一线。米斯特汀如同轰出的导弹般射向黎行,只是跟在尾端的并非是闪耀的火焰,而是覆灭一切的黑与暗。
无法挡下这一击是理所当然的,这是暴力的差距一目了然。
命中。
血肉成灰,骨骼爆碎,可是存在于此的事物依旧存在,不以形体、不以魂魄,而是以想象本身存在。
以自身的想象、成就自身的存在。
此刻在黎行身上展现出来的景象远超当初格尔森的模样,那不是白色的肉块所构成的再生体,而是如同扭动的黑影般存在的、没有五官与轮廓的人形。
简直就像是刚刚被捏出的素体偶人。
攻击却是命中了。刚才那一瞬却是将他抹去了。可这是怎么回事?霍德尔心想,这并非是不死身,可若说是超速回复又太过诡异。
被林瑜接住的苏朽心使劲晃了晃脑袋,然后抬头看向空中的黑色偶人。
黎行?
剧烈的头痛。
那是全身漆黑的怪物,可他本该是什么样子的呢?他的面容应当是什么模样的呢?他的声音是什么样的呢?
记不起来了。这对于女孩而言原本是不可能的事,她不可能忘记任何存在于脑海中的东西,更何况是对自己而言如此重要的人。
如此重要。
为什么?
她抱着自己的头颅试图去想起些什么,却连一丝一毫都无法抓到。她忘记他了,她只能记起他的名字,却除此之外再也无法想起一分一毫了,只有不断涌出的泪水告诉她眼前的这个人对她而言无比重要。
她失去他了。
“啊。”黎行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真痛。”
没有表情。
“以为挡住这一击就行了?你也是猴子啊!不要妄想了!”
像是有巨石轰入河流般,黑暗的潮水翻腾了起来,散布银光的弑神之刃以复数的形式登场。那是犹如星空的投影般壮观的景象,然而其他人却只能感受到不寒而栗的震撼。那是夺命之光,每一击都是无法抵挡的洪流。
无法抵挡。
可是不需要抵挡。
若是在不存在规则的世界里以胜利为终点前进,那就不需要去在意对方的攻击。你永远会遇到比你更强的存在,可是能够活下来的人,却不一定是最强的,既然没有规则,那便不分强弱,唯有生死。
能做的只有想象,那便堵上自身的一切来想象吧。
无法超越真实?那只是你的想象太过狭隘。不要以这些愚蠢如凡夫的伪神来框定你的思考,而是以从最初即无具形具象,仅以口耳相传的概念存在的疯狂来想象吧。
想要能毁灭这片黑暗的力量。需要的是能够连漆黑这一概念本身都能够点燃的火光。
“现在你能做到了,门之钥已在你手中……来以此引出我们的力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