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
与此同时,神州大地各处响动如雷,仿佛春雷炸响,滚走陆地,有深山中的无名洞窟;有百年之前亡国古都;还有埋骨黄土的帝王陵墓,不一而足,皆冲出一道道或大或小,或充沛或黯淡的金黄气柱,陆陆续续,总计有八百道之多。
千秋气运,尽在于此。
站在九天之上的众人发出朗朗笑声,八百年的春秋意气,哪里比得上千年累积的雄厚气运!
左千炀拔剑挥斩,一道道恢弘剑气摧撼巍巍如山的金黄气柱,一气之间,有三千道剑气横空,斩向从世间各处拔地而起的冲天气柱。
无名道人讥笑道:“五百年前,李纯阳一如你这般,做无谓之事,任你剑气再怎样无匹,又如何能撼动天地规矩?人力与天斗,不自量力!”
左千炀连续斩出九剑,随后收剑入匣,望着陆地拔升的八百道金黄气柱,轻声道:“眼见今日楼破了。”
丹田之中的筑起的黄庭楼,摇摇晃晃,几欲倒塌,九层阁楼中盛放摇曳的紫金长生莲瞬间枯萎,一股金色火焰从丹田处升起,片刻之间熊熊火焰便就裹住了九层黄庭楼。
证就了长生大真人的左千炀脸色苍白,却依旧掐出印诀,喃喃念道:“九楼破去,人得长生。”
龙虎山历代天师修行大黄庭,修至巅峰境界便是九层阁楼,九朵长生莲演化扶摇气海,气象万千,堪比仙人。可是从未有过一人,能够窥见大黄庭的长生之谜,九楼登顶证就大真人,可离长生道果却还是差了一步。
龙虎山顶困守道观八百年的中年道士,在左千炀耳边悄悄说了四个字,不破不立,左千炀苦思良久才明悟到,欲要证得长生果,先得破去九层阁的关窍,丹田之中的黄庭楼,百年修成的长生大真人,一朝之间,尽数毁去!
空空无一物的丹田中,一朵枯萎莲花绽放,一朵开,朵朵开,大黄庭的最后一步,便就是纳天地于胸间的大境界,不需要高耸的九重楼阁,摇曳的长生莲花,只要一气尚在,就可生生不息。
脸色苍白如纸的左千炀,瞬息之间神意充足,握住铮铮鸣响的阳关,举剑向天,高声道:“请借春秋八百年。”
轰然一声,恍如天地之中有一道门户大开,无数璀璨流华如群星划过。
有黄衣和尚双手合十,坐于百万厉鬼当中,诵念《往生经》。
有青衫剑客握剑立大誓,平生出剑当为天下人。
有中年文士立于十万紫雷之下,据守七国甲士二十年。
有莲花僧人立于八部众,高呼“仙人不死,大盗不止”。
有一袭紫袍负手登山,与人推演人间三百年。
有白发老人端坐棋枰前,拈子不落,立下天人棋局。
有春秋剑阁中,两人斗剑,一人染血,一人断臂。
……
一人多一人,春秋八百年的大风流,今朝尽在于此。
左千炀不去管那群天上之人是如何表情,再次喊道:“再借人间浩然气。”
天地之间,响彻起朗朗读书声,陆地上一道道光华如同蛟龙腾空,飞升九天,神州大地上人人可闻诵读之声,八百年之后,世间再无风流写意的儒圣,但却从来不会少风骨犹存的读书人。
人间众生耳中听得朗朗读书声,心中不由得壮怀激烈,我辈书生当敬天地,巍然天地自然敬我!
八百年的春秋意气,从来不曾散尽。
无名道人负手而立,身后众人纷纷站立,“儒家有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继往圣之绝学,开万世之太平。左千炀,你今时今日所作所为,当真就以为没有错?我等使人间不再有超脱之人立于众生头顶,从此人人相等,再无凡夫仙人之分,哪里有错?!”
左千炀提起阳关,冷笑道:“不再有超脱之人立于众生头顶?那你们算什么?我说过,此事无关对错,只关乎你等因一心之念,便就为芸芸众生做决定,世人有世人的活法,干你们何事,说到底不过只是妄自尊大的一群人,见不得天地,看不清众生,全然不顾世人所想所思,私自做下的决断。”
“八百年间,为了窃取人间气运,你等操纵天地大势,天下分合尽在你等之手,那你们可又知道,在这八百年中,有多少国破家亡的惨事?你们超然天地之上,从未行走在泥泞之中,当然不会觉得凡夫的悲欢离合与你们有甚么干系!”
无名道人沉声道:“大势之下,大局之中,就算有……”
左千炀打断他的话,平静道:“就算有些牺牲也无妨,真是坐在天上的逍遥神仙啊!想来你们早就已经忘了,踩在地上走路的感觉吧?!”
左千炀双手握着阳关,沉声高喊道:“三借世人不平意。”
江湖之中,有佩刀儿郎挣扎求活,有负剑男女仗剑闯荡,有人混了半生的江湖,依然不知道什么叫做侠气,有人初入江湖,就明白了肝胆相照的道理。
见世间无公理,看天下不太平,当如何去做?
天底下太多的不平之事,见得多后,便就麻木,当做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