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心性,出剑如何无牵无挂,如何恢弘无匹?!如今的你,实在是不堪入眼!”
澹台长明对这一番直击本心的话不置可否,眼神清冽如水,平静道:“师叔能看透世间杂尘,做到诸般外物不动于心的太上忘情,着实是好事。但忘情并非无情,仅为己身一人大道,断去他人修行路途,这样的人也配称得上仙人?师叔应当知道,这尊八部天龙与我徒弟有莫大干系,即使我一剑斩去因果纠缠,可其中的命数牵连却是无法斩断,如今师叔要借这尊八部天龙成道,那我徒弟的死活就可不顾了?!”
祖寿年冷漠道:“老夫不觉得用一个通玄修士换一位剑仙,有何不妥。都说澹台长明剑仙意气,从不折腰低头,你当年既然愿意跪在玉皇楼前,那今日为了重回剑仙再低一次头又何妨!难道当年之恨,你不想一剑一剑讨回来?”
澹台长明负在身后的双手猛然一扣,两手相叠如扣死结,袖袍中乍然鼓荡,气机汹涌而起又倏尔消去,好似潮水涨落,他转过身去,低声道:“八部天龙,是千炀的器物,不能交给师叔。武夫证道,跟剑仙飞升一样,自古难有,两者都是以力证道的旁门,比不得受天地青睐的三教高人,想要得到真正的大逍遥,自然就要经受住天地劫难的洗礼。师叔是世间绝顶的武夫,八部天龙固然可以给你金刚不败的体魄,难道还能给你一往无前的精进道心?!”
一袭白衣立在云上,轻声说道:“修行只为长生,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祖寿年握紧双拳,一股雄浑如山岳的沉重气机轰然荡开,滔滔云海中像是有一座巍然山岳砸下,近乎百道气柱冲天而起,落霞峰顶云气卷动,如同龙卷成形。
“你还有数百年时间可以看尽山河风光,自然不用发愁,俗话说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澹台长明站在高处说大道理,可曾想过我等只差一步便可登顶之人的感受,山顶风光近在眼前,却迟迟不能迈出这一步,这种苦痛折磨,你可能懂?”
一袭白衣被狂卷云气拉扯得猎猎作响,微微叹气道:“当然能懂。”
祖寿年冷笑数声,显然是不信,双拳一抬,滔滔如浪潮的云海轰然抬高,滚滚云气硬密如铜铁浇铸,“老夫是武人,道理说不通,就用拳头解决!”
一拳砸下。
云气堆积成高山,硬密如铜铁,宛如九天之上的巍然山岳坠落,狂风呼啸,挟裹万钧之势轰然砸落。
澹台长明抬头,伸手,轻轻在空中画出一道弧线,脑后的清光凝成一线,高高抛起,受到猛烈气机挤压的云气此时坚硬如铁,挟着罡风,伴着雷鸣,砸落在澹台长明如儿戏般画出的那道弧线上。
细如丝线的清光摇晃了一下,竟然抵住了势不可挡的云山,就如同上古仙人一羽托山,玄通难言。
祖寿年咧嘴一笑,两拳交错于胸,踏出一步,气机消散,硬密如铜铁的云气化为丝缕云烟,洒落而下,洋洋洒洒如大雪漫天。
“接我一拳。”
祖寿年一脚踏在落霞峰上,整座山峰摇晃震动,一拳轰向澹台长明。
与此同时,天地气机变得沉重凝实,仿佛有何种枷锁捆缚身躯,让一袭白衣动弹不得。
招雷驭电,驭剑杀人,哪里有手中一双拳头来得可靠,祖寿年五百年所修行的便是,一拳下去,仙佛神魔,统统灭杀的霸烈!
面对气势越攀越高的祖寿年,澹台长明眼神平静,开口道:“也请师叔,接我一剑。”
袖袍中青气肆意宣泄,卷动风云,天地之间,逐渐失了颜色,滔滔云海,落霞山峰,模糊不见,唯独只有这一道青气汹涌,铺天盖地的青气卷动滚荡,如同青龙行陆地,扑向轰出一拳的祖寿年。
一剑对一拳。
澹台长明没有用这剑气达至顶点的一袖青龙挡下祖寿年难以匹敌的一拳,而是摆身侧过,避开这无匹一拳,炸向祖寿年熬炼五百年的肉身体魄。
以命换命!
祖寿年全然不顾寒意上涌的后背,一拳狠狠轰向那袭坦然平静的白衣。
五百年修行的坚毅心志,岂是你这种微末伎俩可以动摇!
一拳打在白衣身上,一剑炸在祖寿年后背。
白衣退开两步,祖寿年身后袍服炸成碎片,两人似乎是两败俱伤。
祖寿年冷声问道:“值得?”
澹台长明双手拢在袖中,点头道:“既为人师,当做人事。”
祖寿年眼神寒意渐生,却松开双拳,哈哈笑道:“很好。澹台长明,你不负剑仙二字。”
老人振衣踏空,卷着漫天云气,轰然离去。
澹台长明捂着嘴,念着“剑仙”二字。
两只袖袍染尽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