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外西陲,辽阔苍茫的戈壁上,黄沙漫漫。
莽莽风沙中,走出两人,老人一身青色道袍模样倒有几分仙风道骨,只是满身黄沙,略有些狼狈;另外一个相貌普通,中等身材,大概四十左右的年纪,若不是背后负着一把与外表极为不符的巨剑,就像是个种庄稼的农夫。
日暮西山,这看上去毫无联系的两人在万里黄沙中缓缓前行。
老道士满身风沙,一脸疲累之色,“司徒,让你从南唐跟我这一把老骨头跑到这人烟罕至的西域来,这一路上实在累了你。”
司徒?
皮肤黝黑像个乡野村夫的汉子着实配不上这个名字。
中年汉子似乎不善言辞,想了想才说道:“先生您一人来西域,我不放心,如果不是司空远在海外,侍候在先生身边的应该是他,而不是没什么出息的我。”
老道士相貌清逸,可惜在这漫漫黄沙的关外荒漠,实在难有什么神仙气态,“没出息?天下谁敢这样说十大名剑之一,巨阙剑的主人,司徒?!”
中年汉子笑了两声,没有接话,他一直是这样的性子,不会说话,也懒得说,所以他才说应该换了那位八面玲珑的司空来服侍先生,跟自己这样没趣的人一起上路,跋山涉水,难免无聊。
老道士也知道这名跟随有些年头的中年汉子是什么性情,也就不去计较这些,自说自话道:“我和姓陈那小子有三局之约,前两局已经过过手了,年纪大不得不服老,输给了这个后生可畏的年轻人,最后这一局在三年之后,不知道能否了结这一段无趣无味的宗门宿怨?”
中年汉子面容肃穆,身上终于有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风范,像是一把柴刀被磨锋利了,即使平凡,也有其光彩。
“如果不是大佛窟的那个老秃驴插手,先生哪里会输给陈西淮,凭他不入门的借势,根本就赢不了先生!”
老道士笑呵呵道:“司徒,什么时候你也会骂人了?跟司空那个混小子学的吧!大佛窟的老和尚为了佛门传承,横插了一手,我倒也不怪他,至于陈西淮,他胜在格局,不着眼于一人一城一国,胸中自有壮阔天地,可谓是超脱不拔,单论谋算他不及我和西昆仑的温老头,可是铺线和借势的功夫,这个年轻人当真是做到了极致,草蛇灰线伏脉千里,江左荀家便是一个例子,谁能想到他会借魔门南下的大势彻底毁了我苦心经营十年的棋局!若是我年轻时候遇见他,才有意思。”
“这几年来,我随手落子,再不去做有心栽花的无聊事,输了两场赌局,才明白什么因果,气数,这些东西都没甚意思,世人沉浮一生,不过三千世界,行远者不必去笑人,畏途者更无须挂心,反正都是活,何种活法全凭一颗自在心。”
随即老道士又摇头道:“要是千炀在,肯定又要说我只会站在高处说话,说些玄虚言语蒙骗愚夫,指点江山容易,站在局外看棋局也容易,往往只有身处局中的人才看不清,亦不愿看清。大道理谁不会说,可是说了那么多,又做了多少?年纪大了还满篇废话,不好,不好。”
中年汉子认真听着,不肯漏过一字,他从遇见这位老人开始就是这般,老人说少说多做才能成事,他便就只做不说,甘心做了十年的哑巴,等到拿到这把巨阙之后,更是如此,无论是原来只会打铁的他,还是现在会练剑的他,只有在老人面前,他才会开口说上几句话,其他场合能免则免,来性子活泼的司空都不愿和他一起共事,说他跟那些修闭口禅的老秃驴有甚区别?
秃驴,这个词就是跟他学的。
愚夫?中年汉子面露笑容,王朝帝王,世家宗门,不知有多少“愚夫”想听这些玄虚话,江左第一世家,跟紫禁山庄宫家并称南北的荀家不就是对先生敬若神明,那个只差一步就能度劫的半步神仙境界的荀家之主甚至还说过“甘为先生提线傀儡”这样的话。
老道士眼神向极远处看去,不知为何有些想念那个小鬼头了,没了他说话解闷,捶肩捏背,生活真是没趣,司徒什么都好,就是话太少,让自己这个年纪大的老头子跟谁去唠叨去?
老人想着,想着,竟生出了折身返程去西昆仑见他的莫名念头。
“人老喽。”
老道士这样自嘲,不自觉回身向西方看去,西域之后的西方,是那座巍巍仙山。
..
黑龙狰狞,金龙堂皇。
两条超脱众生的天龙相互吞食,血腥之中透着惨烈意味!
这幕惊心动魄的骇人场面除了在玉皇楼顶观天象的温元象外,并无其他人见得,即使是那尊八部天龙现在名义上的主人,也不曾察觉头顶正有两条天龙在惨烈斗法,西昆仑最擅长观气的观棋老者隐隐有所感知,却不知引动仙人峰风云变化的根源在何方。
这番表征着气运变化的两龙厮杀,只有温元象在一旁观战,这位在西昆仑地位仅仅位居于宗主之下的太上长老,不知为何,没有出手阻止那条凶煞戾气所化生黑龙的大逆不道行为。
黑龙虽不及金色天龙那般具有辉煌气象,可是凶悍无比,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