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他看不懂的东西。
穆清出神片刻就立即回过神来,强自按压下破天荒出现的心境波动,眼神恢复一如既往的清明透彻,微笑道:“你这性子不像你师傅师姐,倒跟我熟识的一个师兄颇为相似,没有修行之人骨子里的那份傲气,这点很难得。我们这些修道求仙之人,日思夜想便是成了长生千年的仙人,可是个个都想做仙,怎么就不去想先做人,本末倒置,竹篮打水一场空!”
左千炀听着这一段饱含情绪的话,感觉穆师叔似乎意有所指,却又摸不着头绪,只能随声应和。
随意扯了几句不咸不淡的话,穆清从袖中取出一枚价值不菲的玉简,道:“与你光顾着闲谈说话,却忘了正经事,这是澹台师兄从青阳宫书阁里寻出来的驭剑法门,《羊子秋养剑集注》,这位毕生止步于驭剑上品的前辈,虽然境界不高,可是对驭剑养剑一道却足可称大家,受天资机缘所限,不曾勘破御剑关隘。可论驭剑术,他是春秋剑阁客卿孙摇山后的第二人,初入剑道者,能透彻理解这本《养剑集注》,会有很大裨益。”
左千炀双手接过那枚质地优良的玉简,眼中神采熠熠,已达通玄下品,练气法门,驭剑术俱在手中,修道求仙,闯关下山,这一切看起来再也没有先前那般遥不可及。
青衣少年将那枚在西昆仑算不上珍贵的玉简小心翼翼放入怀中,双手一拱,道:“多谢师叔。”
穆清柔和一笑,多了些女子温婉,轻声道:“你不必谢我,这枚玉简是澹台师兄要我交与你的,他近日有事缠身,不便离开,就叫我前来。你进竹林,登剑崖,入洞府,这些我都看在眼中,你身世坎坷,没有那天生高人一等的傲气,却沾染上几分澹台师兄的傲气,这是剑士应有的,想必你师傅对你也是极为满意欣慰的。只是那尊与佛门气运有关的八部天龙,你贸然纳入体中,不大妥当,日后你修行之中必有劫难,还盼你不要失了如今这份不退一步的浩然意气。”
左千炀认真记下,在心底默读几遍,八部天龙里关押的那尊大魔头始终是他心头巨石,让他如鲠在喉,时时有一种如水沁凉的感觉。
他摸着怀里那枚玉简,看着飘摇离去的穆师叔,觉得十年中山下的那些风景从未离他这么近过,像是触手可及。
“老头子你送我上山,自己却在山下,教我如何能放心的在这座仙山上清静修行?千万别早早死了,说好的乘云驾雾去接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
左千炀坐在一棵青竹下,想起那张苍老脸庞,满脸灿烂。
..
太虚宫,剑坪。
一身素衣的韩相如置身于空无一人的剑坪中央,好似天大地大,只剩下他一人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脑后悬挂着的那轮明月闪烁不定,像是风中残烛,随时就会熄灭。
“没想到,百年的第一次出剑,就是与西昆仑的诸位宗师前辈斗剑,酣畅!只可惜那一剑还远未真正成就大势,不然就能更加尽兴!”
平常冷峻肃容的太虚宫主像是饮了好几坛烧喉烈酒,浑身酣畅淋漓,已至不能自以。
韩相如双眼朦胧,失了平日里的威严冷峻,衣襟上还浸有一片猩红颜色,触目惊心。
他丝毫不觉身上伤势,只是恍恍惚惚,脚步颠倒,真如醉酒一般,摇摇晃晃。
“世人都说西昆仑再出一把不输春秋的名剑,可笑!韩相如自知资质低劣,哪及师兄你的仙剑大道!若无你,太虚宫里怎会有我的一席之地,剑评上又怎会有我一席之位?当年宗门负你,你却不负昆仑,如今他们再次欺你手中无剑,韩相如怎会坐视不理!”
韩相如口中喃喃自语,眼神恍惚,好似身前出现了一位白衣剑士,一脸亲近笑容,自有一股说不清的风流。
“哎,我说这位师弟,这本《补阙剑经》上尽是些故弄玄虚的妄言,宋瞻此人著书字句之中故作晦涩,德行下下品,剑道最多只能算中下品,哪里能入眼。”
“..”
“我看你蛮有悟性的,诺,这本终南山玉书子的《明月剑录》拿着,以神意化出明月虚相,气意俱足,绝对的大家风范!”
“..”
“韩师弟啊,七日后碧潮峰有评剑会,你去不去?”
“..”
“师弟,我一定要闯关下山去,世间都说春秋剑出再无名剑,我偏要天下人看看,西昆仑仍有一剑,可教春秋俯首!”
..
当年的意气风发,如今的两鬓白发,什么白衣风流,一剑斩仙,都被风吹雨打去,化作尘泥。
韩相如犹记得百年前,一袭白衣染血的澹台师兄抱着一名女子,一剑轰破山下九座关隘,跪在玉皇楼前,恳请温师叔舍弃一朵十二品长生莲,为她续命。
那是他唯一一次看见满身意气的澹台师兄低头,至今他都能记起,一身染血白衣的澹台师兄的凄苦眼神,想来那时的他心已如死灰。
痛至极处,心冷心死,这样再痛也不会知觉了。
“当年你手中无剑,也不愿拔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