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延下去恐怕只会一尸两命。你还是赶紧问问夫人的意思,我也好做对策。”
可卿不死心问:“就没有两全的方法吗?”
稳婆摇头说没有。
可卿坐到素心床边哭泣,把稳婆的话告诉了她。
素心没有沮丧,她的身体状况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她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说:“卿儿,你不要哭了。此生我已经很满足了,腹中胎儿是上天赐给我的礼物,无论如何我都会把他生下来。只可惜我不能看着他长大喊我娘了。我这一去,我的夫君还不知道能不能回来。请你帮我照顾好我两个可怜的孩儿。”
可卿已经满脸是泪,泣不成声道:“夫人不会有事的,你和胎儿都会平安的。”
素心微笑道:“卿儿,不要再说傻话了。让稳婆过来帮我把孩子生下来吧。”
一柱香的时间过去了,素心满头是汗,身体已经虚弱到了极点,脸色惨白如纸。
“夫人,是个小公子”,可卿抱着刚生下来的婴儿流着泪笑着说。
素心:“快抱过来让我看看。”
可卿依言把婴儿递送过来,婴儿啼哭不止。
素心摸着婴儿小脸,心中滋味万千、百感交集,轻声说:“长得真像他父亲。”
可卿哽咽道:“夫人,孩子还没有名字,你就给小公子取个名吧。”
素心思索片刻说:“就叫他发吧,姬发。像一颗小种子,破芽萌发,希望他能够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地长大…”
素心说完话,嘴角带笑,却慢慢地合上了眼,走了。
榻前哭声四起,许是受到惊吓,许是感知到母亲的去世,许是饿了,襁褓里的姬发哭得更加不依不饶。
窗外雷电交加,大雨滂沱,庭院红花,风吹雨打,零落作尘。更那堪,美人迟暮,红颜薄命…
七日后,姬昌奇迹般回来了。
姬昌扶着素心的灵柩长跪,嚎啕大哭整整三日三夜,牵动了箭伤,昏死了过去。这个强大的男人,也有肝肠寸断的时候吗?在御医没日没夜地医治下,昏迷了七天七夜的姬昌醒了过来。
素心并没有下葬到城西郊的祖陵,而是在宫中开辟了一块地方安葬起来。
可卿抱着姬发到姬昌面前,说:“侯爷,这是刚生下来的小公子。夫人说叫他姬发。”
姬昌却正眼也没瞧孩子一眼,抽身离去,借酒浇愁。
这个男人也有颓废落寞的一面!
一生要喝多少杯,才能不怕醉?
三年后,姬昌迎娶了素心的妹妹婉心,这是一个年轻貌美升级版的素心,跟她姐姐长得十分相像。可是婉心却不是他姬昌的唯一、一生所爱。姬昌又广选妃嫔,充斥后宫。
姬昌将伯邑考、姬发交给婉心抚养。
可叹手心手背皆是肉,一个在天上,一个却是在地下。婉心见伯邑考受宠,又早早被立为世子,日后继承大统是迟早的事,所以她对伯邑考是极尽护爱疼惜。而对姬发,却冷淡至极,就好像他是一个局外人,从来没上心。
世人都说富贵好,锦帽貂裘绫罗袄。
可怜周家二公子,不是孤儿是弃儿。
幼时的姬发总爱问可卿:“他们为什么不爱我?我到底是不是我爹娘亲生的?他们为什么都只对大哥好,却从来对我是不管不问?我名字真是我娘取的吗?”
姬发到这时才终于明白了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可卿讲完了以前事,姬发英气的小脸布满了泪水。原来他娘亲是如此地爱他,用她的生命换取自己生下来。可笑自己以前还怨恨说“我宁愿他们当初不生我,我恨死了他们!”
九岁的他从此脱胎换骨像是换了个人,不再是以前那个没心没肺、不学无术的小孩,像是一夜之间长大了、懂事了,变得勤奋好学、甚至到了苛刻恐怖的地步。
他成天一副心事重重、郁郁寡欢的样子,眉头像是凝结了一团愁云惨雾,从来没有舒展过。他找到了他人生的目标,他要为他母亲报仇!
他最爱读兵书,常常到演武场练习武艺。他功夫有很大的进步。
可他最爱去的地方却是因他而死的母亲的陵庙。他终于不再是一个人孤单地活着,他有了母亲希冀的陪伴。虽然她不在他身边,但他相信母亲一定在天上看着自己成长。
他一有空就去那里,一呆就是一整天,对着墙壁上母亲的画像絮絮叨叨说个不停。有时他说累了,就在蒲团上睡着了。他有心事也只跟母亲说,虽然她听不见,也看不到。
他有时候在想,如果当初没有自己,现在的爹娘、哥哥一家三口该是多么地快乐!可是母亲既然选择了自己生下来,那他姬发就不能枉费母亲的心血,不能放任自流、自暴自弃。
所以每当他有一点小成就都会告诉阿娘,他今天会刻字,会打拳,会骑马,会削木头雕刻母亲的像,会…
从此他爱上了兰花,只因她生前最喜兰花的高洁清雅。
如今这陵庙,兰花处处,幽香撩人又神秘。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