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人自然不知马员外看到了什么,因为那大柳树下躺着的两个人,凡人根本看不到。
马员外呆立当场,脚步一样半寸也挪动不得。
牛叉叉在那旁边灌木后边见了,心中焦急,不禁暗骂:“真是个没用的东西,提前已经再三告知,要他莫要害怕,现在还是这般害怕,脚步半分不能挪动!若是再迟疑一时半刻,子时到来,这两个鬼差醒来,岂不是万事皆休?”
尽管牛叉叉和牛哄哄离那马员外等有一段距离,但是,遥望到他们三个停留在当场,足可断定那马员外已经看到了该看的。
“这该怎么办?”牛叉叉心中焦急,只好朝着头顶树梢轻轻哞了一声,示意树梢猫头鹰下来。
这猫头鹰正是牛哄哄所化,见树下小牛犊呼叫,将双翅扇了几扇,落在小牛犊脊背之上,轻声说道:“兄弟啊,你让我这般变化,还要多久?我都快憋死了!大哥身躯大,可不善于变化此等小东西啊!”
“哥哥,我们是挣钱哩!如何能不忍受一翻?”牛叉叉笑道,“世间哪有轻松又赚钱的事儿?还是忍受些吧!再说,我还没让你变化苍蝇蚊子哩!让你变猫头鹰已经够大了!你若变只斑斓猛虎,那还不如不变,目标太大了,别人一眼看出,还有什么意思?”
“好吧!好吧!”牛哄哄道,“我说一句,你说十句!你叫我下来做什么?”
“大哥,你本事大,看能不能化作一个飞蛾,前去那马员外耳边报个信儿,让他莫要害怕,要想救他儿子性命,必须按照我说的做。再若迟疑,时辰一到,万事皆休!”
“化作飞蛾?”牛哄哄为难不已,“弟弟,你这是要我的命吗?你知道哥哥身躯大,不够巧,刚说了变个猫头鹰还憋屈,如何能变化那般小东西?……啊,不过若只是将这几句言语说给拿马员外,我有办法!”
牛哄哄说完,将那猫头鹰爪子下边顿时生出两根手指来,在身上拔下一根绒毛。
虽说这毛是从猫头鹰身上拔下来的,但是却不是猫头鹰的毛,而是牛哄哄身上的牛毛!
牛哄哄已经修成七十二般变化,自然那身上千孔万窍、发肤汗毛都可随心变化!
牛哄哄将那牛毛捏在手中,暗暗念动咒语,叫一声“去”!那牛毛白光一闪,从牛叉叉牛眼前面一晃,竟变作一只花翅飞蛾,扇动着两只翅膀,径直朝着马员外飞去。
那飞蛾到得马员外耳边,颤动双翅,这边牛哄哄早已经感受到,只管心中将牛叉叉那几句话说了,声音竟从飞蛾口中传出。
马员外听了,顿时惊醒,扭头盯着飞蛾望了望,心惊不已,早已对牛氏兄弟更加敬佩万分!
为了小儿,马员外只有豁出命去,提起胆子,长嘘口气,平静心绪,走上前去!
走近了,马员外不敢作声,先是暗暗打量,只见那大柳树下果然躺着两个……两个鬼!……
马员外心中暗暗叫苦:“这哪里是什么躺着两个人?这分明是躺着两个鬼!”
躺着的两个人,一个牛头人身,一个马头人身;牛头人身边放着钢叉,马头人手中握着枪矛;两个人凶神恶煞的模样儿,一看就不是天仙神使,定是那冥府中捉魂的牛头马面!
马员外早就听说过这牛头马面的大名!没有人愿意跟这两个家伙打交道!
若不是为了儿子,马员外哪里会受这份儿罪?
“发什么呆?还不快上去叫醒他们?”那飞蛾并没有离开,又在马员外耳边催促。
马员外不再犹豫,只管扑通跪倒在地:“两位神仙爷爷,在下跪拜!跪拜!”
马员外这动作、这言语,早让身后两个如惊弓之鸟一般的家丁心惊不已,放下肩上东西,声音颤悠悠异口同声道:“老爷,你……你你你……在向谁叩拜?……跟谁说话?……”
马员外顿时回头,喝道:“没眼色的东西,难道你们两个没有看到牛头马面两位鬼差爷爷就躺在这里吗?还不快跪下?”
“牛头马面?”两个家丁惊恐万分,脑子反应迟钝,一时明白过来,刚好牛头马面二鬼差醒来,各自打了一个哈欠,一股阴风在这大柳树下平地而起,卷起一阵尘土。
那两个家丁只以为万鬼出动,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哇啊——”一声大叫,拔腿就跑,眨眼功夫,消失在了村镇之中。
马员外知道依靠不上这些没造化的东西,怕怠慢了两位鬼差,只管回头伏地叩拜。
牛头马面被马员外的声音惊醒,睁开鬼眼,见马员外跪在他们身前,甚是吃惊,不禁双双问道:“你是哪里老倌儿?怎么看得见我们兄弟?”
马员外又拜了三拜:“两位酆都上差,小人不过是这镇上的一个凡夫,今日在此有幸遇上两位上差,如何敢不尽地主之谊?在下备得些烧鸡烧鹅、瓜果梨枣、杜康佳酿,希望上差品尝则个!”
马员外此时略微明白,这牛爷爷是要让他贿赂鬼差啊!
尽管马员外贿赂过人间的上官,但是,可从来没有和鬼差打过交道,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