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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节 绿袖子(1 / 2)

“瓷娃娃”的大驾光临,亦在县城引起了风浪。那一天,很多人都目睹她挽着汪少爷的胳膊从车上走下来,理所当然将她认作了汪少爷的正牌女朋友。这本不关我的事,可群众是舆论的创造者,所以我很无辜地被说成了一个妄图插脚、却被汪少爷抛弃、还得给“正室”当丫鬟、每天被“正室”虐待的小三。舆论情节越来越曲折,什么宫斗、暗斗、小三斗,在好事者的演绎中惟妙惟肖,令我不得不为这样丰富的想象力叹为观止。

那些打算将自己的亲闺女说给汪少爷做老婆、却被现实打击的人,统统将失落发泄到了我的身上。我妈的日子是越来越难熬了,整天被戳脊梁骨,每次买菜回来,少不了削我一顿。为了让她的心灵少受伤害,我勤快地担任所有柴米油盐的采购任务。我专门找那些说我坏话的商家去买,将自己地主婆苛求的本性发挥无余,什么卫生物价斤两问题,只要能找出毛病的,统统挑一顿。结果菜市场的秩序因我而大幅度好转,市场管理人员恨不得给我颁发良好市民奖。

“瓷娃娃”一口气在县城待了半个月,仍没有要走的意思。有些日子没去工地了,不知项目进展的怎么样,问汪少爷,他总是叫我不要担心,接替我的人做的很好。这样我就更担心了,人家将我的饭碗端得好好,那我不是要失业?于是拜求汪少爷赶快将那“瓷娃娃”弄回京城去,可他只是笑笑,说这事他也无能为力,等她玩够了,自然会回去吧。

我泄了气,人家是冲他来的,要是不死心,又怎么会回去?可我又不能棒打鸳鸯,只好自己愁肠百结,继续将奴才进行到底。

这天将“瓷娃娃”送回宾馆,回家后我仍没有要睡的意思,便拿了一把口琴,到后院去乘凉。

这口琴跟我有些年份了,是某一年生日爸爸送的。我爸妈那年代的人,受苏联文化的影响,普遍喜欢拉手风琴和吹口琴,于是我很小就学会了这两门技艺。今晚闲着无事,便坐在夜色中,迎着习习凉风,吹起了那首熟悉的《军港之夜》。

悠扬的乐声随着晚风飘扬,跟这宁静的夜化作一体。我沉醉其中,白日的烦躁随之沉淀,感觉到心灵上的满足,于是在曲终之后,不由地地微叹一声。

“怎么又叹气了?”有人在黑夜中问。

我惊讶地抬头,发现那妖精一般的男人就站在我家篱笆外,我刚才吹得入迷,居然不知他是何时过来的。

“叹什么呢?”他再问。

“我在想,像我这般无所不能的人,恐怕世上就这样一个了。高处不胜寒,想来觉得孤独,便聊发一声感慨。”

他毫不意外地为我的臭美笑了,然后推开我家的篱笆门,走进来问:“睡不着?”

我心里正有怨气呢,陪他的“青梅竹马”喝了五杯咖啡,怎么可能睡得着?于是气冲冲地跟他说道:“你那‘青梅竹马’,今天非要把我当知心姐姐聊心事,把你们穿开裆裤时候的事,到长大后如何如何,絮叨上了三个小时。我现在耳朵还嗡嗡嗡呢,里面回响的都是她的海豚音。我说大少爷,你别折腾我了,我一个灭绝师太,哪懂帮小姑娘解心结?你们之间能不能爽快点,该结就结,该了就了,等你们搞清楚了,我好回我的工地修路去。”

“我和小愿本来就没什么,是她自己单方面的想法而已。”他静静地说。

“既然没什么,你把她带这小县城来干嘛?你不知道现在三姑六姨编的电视剧,已经演到斗小三了,你们再不走,我妈快被逼疯!”

“什么斗小三?这又关你母亲什么事?”他不解地问。

我白眼看了一眼天,解释道:“在这大众版电视剧中,前十集是说你如何风姿绰约,降临这小县城,博得全县少女少妇的芳心。而我又是如何可恶,想尽办法借你上位,卑鄙无耻。后十集是说你的‘青梅竹马’出现,以正牌女友的身份弘扬正义,智斗小三,最后将我打败。今晚三姑六婆演讲的是第十九集,你若明晚早点上街,正好能听到我被上夹棍、在你的‘青梅竹马’面前求饶那一段。”

“听起来,故事情节真曲折!”他幽然叹,表情很丰富。

这更让我气不打一处来,“汪少爷,求你了,再这么下去,我还没疯,我妈就已经疯了。她一个老人家,活这么久不容易,你就当做做好事,赶快息事宁人吧!”

我抓狂的要命,他却很平静,安安静静的看了我好一会儿,才问:“流言真的让你很困扰吗?”

“我困扰,困扰的要命!流言再不停止,我就要上吊自杀了,到时候,最后一个多才多艺的灭绝师太就这么消失了!”

他又笑了,笑得总是那么好看,“你呀,这个时候都不忘贫上两句。”

我懒得去辩解,追问:“你什么时候把问题给我解决?”

“你放心,问题总会解决的。”这样的话就像敷衍,说完他拿过我手中的口琴,说道,“刚才吹的不错,再来一段?”

我撇过脸去,拒绝:“没心情!”

他不再说话,几秒钟后,我听到了美妙的音乐响起——经典的英国民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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