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你机灵,知道溜,不然我妈又得跟你唠叨一个上午,说那些小时候的无聊事。她现在是更年期,话特别多,特别烦,你要跟她呆上一上午,准得要崩溃。”我边走边发牢骚。
“上年纪的人话多一点,很正常的。我妈在家也这样,我烦的时候就说要加班,她就立马消失了。”
“大人您加班是正常理由,可我一个无业游民,到哪找这样堂皇的理由去?”
“提到工作,我正要跟你说,你现在有什么想法吗?”两人已走到了桥上,他停下来,看着我。
“能有什么想法?项目都被你们毙掉了,我现在心灰意冷,觉得万事都了无生趣!我跟你讲,这回你们罪过大了,你们扼杀了一个灭绝师太奉献社会的崇高理想。万一哪天我决心去峨眉当主持了,你们要负全责。”
“讲什么呢?乱七八糟的,没个正经!”说完,想用手来点我脑门,被我躲开了。
“畅然,”县长大人忽然换了一副严肃面孔,说道,“你来县里上班吧,我给你一张聘书,你来政府做参知。”
“参知?”我重复,“参政知事?不行,我做不来!”
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想到要跟那些说我幼稚的参知们共事,我就犯晕。心想要是哪天议事的时候谈不来,像某些西方政府那样上演全武行就麻烦了。
“别这么快拒绝,好好想想。也不是说要你在政府做一辈子,等哪天你有更好的发展前途,是可以走的。”康健劝着。
不管聘我是康健的主意还是县里的主意,也不管他们聘我是看中我的学历还是别的什么东西,反正我要是接下了这张聘书,县政府绝对会上头条新闻。
我继续摇头,说:“不用了,我这人一向懒散惯了,上学的时候就经常迟到。公务员是一支高素质的队伍,像我这样的人进去,会给组织上抹黑的。”
“你就是嘴贫,”康健佯责,“不想做的事,能找出千万个理由。我也不勉强你,你回去再想想,只要想通了,随时来找我,那聘书我时刻给你准备着。”
“那我谢谢康大人了。”我调皮地说,心里却想您老人家还是将那东西烧了吧。
康健知我口是心非,无奈地摇头,又说:“项目那事,你也别耿耿于怀,县里有县里的难处。资金是一回事,责任是另一回事。你不知道千家峒那地方,里面有磁矿,指南针进去就会失灵。上次几个驴友进去徒步旅行,结果就被困住了出不来,其中两人歪打正着爬到邻省的山道,才走出去报了警。而县里接警后,派了上百号人进去,花了两天才找到剩下的人。所以你说要搞探险游,责任太大,目前的状况不太适合。”
“你说的问题,我都考虑到了,也写在了风险评估和对策那块。你要说县里负不起这个责任,那我也没有办法,大不了我自己去拉资金,自己去承担这个责任好了。”我赌气地说。
“怎么说着说着,就生气了?”他苦笑。
“我没有生气。”用力将一块石头踢进河里,“就是想做的事做不成,有些郁闷。”
“你也别那么郁闷,又不是说这项目完全不可能。若以后有外商来投资,我首推你的项目就是了。”
“啊!我的土豪梦啊!”我哀嚎,想着自己要给他人做嫁衣裳,就是心痛肝痛加胃痛!
康健哭笑不得地看我发泄,等我发疯发完了,才说要跟我回去,陪我妈聊聊天解解闷。我当即拒绝了,说我妈精神得像只蚂蚱,每天活蹦乱跳的,哪需要人解闷啊!
这时候李霞出现了,问她要到哪里去,她说去县政府附近的邮局办事。我说康健正要回政府办事,非常顺路,就带她一程吧。于是把李霞塞上了康健的车,他们走的时候,李霞看起来很开心,我也很开心,为自己做了一件送人玫瑰手留余香的好事而倍感骄傲。
走回自家铺子,发现柜台前被三姑六婆们围了个爆满,以前搞促销的时候都没这么火爆。姑婆们正七嘴八舌地叽叽喳喳,一见我回来,却都安静了,看我的眼神相当诡异。我妈暗示性地一挥手,她们立即作鸟兽散。我看着奇怪,狐疑地问:“妈,你又在卖什么廉价的劣质品,惹来这么多姑婆围观?”
“去,你才卖劣质品,我一向守信经营,童叟无欺。”一条抹布飞过来。
我侧身躲过,又问:“那她们是来告我状的?”
“这回倒不是告状。”我妈神秘兮兮地摇一摇手,招呼我过去,笑得特妩媚地问,“刚才康县长找你,谈的什么事啊?”
一看我妈这表情,就知道她没想什么好事,“能谈什么,按你的要求教育我呗!”我敷衍,不想让她知道我拒绝了县里聘书的事,于是脚下抹油走。
“等等,”我妈又用凌波微步,神出鬼没地拦在我面前,追问道,“给我说实话!”
“我说的都是实话!”我绕开她,继续走。
“刘畅然,你给我站住!”我妈在后面河东狮吼。
我乖乖地站住了,要是不站住,她非得把我的皮扒了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