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这一声,周围的视线都投向了低头的唐扇。她的胳膊痛得不敢动,却强忍着摇头:“没事!”说完一瘸一拐的走,想要赶快离开视线的中心。
身后的人却不想作罢,担忧的说:“你让我看看,确定你没事才行。”
唐扇不得不停下了脚步,因为那个身影已经伸开双臂挡在身前,身后的几个男孩子嘻嘻的笑着看热闹,她知道躲是不成了,不惹麻烦偏偏麻烦主动找上门。她抬起头酝酿出一个微笑,那是她这几年新学会的技能,那笑容标准得近乎完美,却也疏离得拒人千里之外。
“我真的没……”她在看到那个男孩子的脸时,愣住了。
当年分别时,她以为是此一别经年,后会已无期,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此别不经年,后会终有期。
那个男孩子从前和她一般高,如今她竟勉强到他肩膀,别的同学穿起来松松垮垮的校服他却穿得很是服帖合体,左手抱了个篮球,右手拎着书包,全身都散发着朝气蓬勃的光芒。他和四年前变了不少,可唐扇还是一眼就认出他,她以为自己善于忘记,没想到更善于想起。
男孩看到她时也愣了愣,他盯着她那双极漂亮的丹凤眼看了很一会,突然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身体不能控制般的竟然退后一步,可下一刻他又迈了两大步到她身前。
“唐扇?”他说:“你是唐扇!”
唐扇想到三年前,他在树下仰着头问:“你会到城里去吗?你会到城里读书吗?接着他笃定的回答:“你一定会,我在城里等着你。”
现在,这个那个男孩小心翼翼的问:“唐扇,你还记得我吗?”
唐扇笑了,如从前分别时一样的浅笑,她说:“我记得你,宋良翌。”
宋良翌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他拘束的抓了抓头发,傻傻的笑了一会,仍是难以相信的问:“真的你是啊!你什么来了?你怎么来我们学校了?你在几班?你要回家吗?你家住在哪里?”
他的问题似连珠炮一般的轰炸而来,旁边看热闹的同学笑成一团,他却仿佛没听见,只顾看着眼前的女孩。他有太多的问题太多的话,可眼前的女孩,只是用手抱着受伤的胳膊,笑了笑,再笑了笑。
在宋良翌的坚持下,唐扇被送到校医室,亲耳听到医生说手臂没有问题时,他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唐扇新家就在学校附近,租的一方小小的院落,很是朴素甚至是简陋。唐怀远选在这里因为方便,距离学校走路只有十分钟。
宋良翌坚持送她回家,走出了校门时,他问:“爷爷墓前的花开了吗?”
唐扇回答:“每年都开,很漂亮。”确实很漂亮,五颜六色的,在死亡之上绽放的生命,美得让人绝望。
搬到城里前,唐扇回去看爷爷,他带着爷爷一起去了墓地,多年老友,爷爷却记不起墓地里葬的是谁,其实爷爷也已经不认识她了。
当时是秋季,格桑花已经凋落,漫山枯黄中的墓冢更是凄凉。
她也去看了唐衍。这么多年,爸妈都没看过,大概是怕触及心里的伤疤。她也很少去,但现在要走了,去了城里再回来就没那么容易,临走时她最想看看的,还是唐衍。他们从生命伊始就是这世上最亲近的兄妹,只是,老天给他们相聚的时间实在太短了。
唐扇被父亲抽了那一巴掌后,幼年的事情她大多记不清楚,可却清楚的记得这小小的无字碑的地方,几年前,她第一次蹲坐在墓前时,想到好像从没有人告诉过她唐衍小小的身躯被葬在这里,可是她能感觉到,即使那具身体已经冰冷,可她就是知道,这小小的土包下就是她尚未出生就已经朝夕相伴的哥哥。那个小小少年,答应给她一座城堡,让她喜欢的所有人都能住里面,他还说他会永远陪着她。
她蹲在墓地前想着那些小小的誓言又暗自算着时间,十年过去,他去哪了呢?
那个没有盖上印章的拉钩终究没有生效,那句誓言也随风消散了。
唐扇想把最喜欢的风铃埋在唐衍的坟前,挖了几下土,去年埋下的书签一角却露了出来,烫金的书签已经腐烂,只是依稀看到模糊的一行字“……良辰美景,更有何人说!”那是她喜欢的句子亲笔写在书签上,她总觉得她喜欢的,唐衍也一定会喜欢。
她拿起枯败的书签看了看,重新把书签和风铃,一起埋入地下。
扶着爷爷走出墓地时,书签腐烂溃败的模样依然浮现眼前,她忽然想到唐衍那俊秀粉嫩的容颜,那清瘦孱弱的身躯,他是否也如那书签一般破败,溃烂,归于尘土?可她怎么也无法把那些不好的想象与记忆中粉雕玉琢的唐衍联系在一起,而理智又清楚的告诉她,那就是事实。即使,这么多年来她刻意的忽略,她一直去逃避,可那就是事实。
唐扇觉得嗓子好像堵住了东西,鼻子很酸,毫无征兆的眼泪就掉下来。她很少哭,应该说这么多年了她都没有哭过,可这时她就是控制不住,心好像被揪住了一般的疼,她捂着嘴忍着不哭……不哭!最后,她松开爷爷枯树枝一般的手臂,无力的蹲在地上,头埋在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