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唐扇保存了图稿后关了电脑,仰头看着顾已航微微笑起来:“我觉得晚饭应该吃点好的,您老今天可是辛苦了。”
“唉,我累的半死你却当笑话看!”顾已航知道她话有所指,又气又笑说道。
唐扇笑了笑,不动声色的调整姿势后从那有些亲昵的姿势里躲闪出来。
顾已航的笑僵硬了下,也慢慢的站起身又转头去看窗外,漆黑的眼眸深沉而疲惫。
唐扇边收拾着包边说:“其实这事也是他们小题大做了,涔姐是有疏忽犯了错,但陈总作为领导不主动解决却要惊动你这大老板,越级而为,莫非他要让你帮他来管理下属吗?”
顾已航笑意盈盈的看着唐扇:“看来他们是惹你动了气?”
唐扇当然生气了,如今的盛世天行是她和周毅一手从谷底拉起来的,这里面也有韩涔的一部分功劳。但他陈玄同算什么?顶着优良的背景高荣上任作威作福,偏偏眼高于顶看谁都不如他,做什么都不如他。一个领导要有的不是技工的手艺而是卓越的远见。她还没见过哪个设计公司的大老板和自己的设计师比用CAD的能力,又有哪个建筑公司的老板和泥瓦工拼谁更会抹水泥的呢!
唐扇冷冷道:“小打小闹就算了,但作为领导和员工不顾公司利益而只顾私怨,已航,我瞧不起这样的人。”
顾已航的笑渐渐收起,他有些疲惫的揉了揉脸颊:“阿扇,我早已经厌倦了这样的日子。”
他的这份厌倦里是看似有权却无实权的无力感,如果今天的盛世天行是他一人说了算,陈玄同这个人早就卷铺盖走人。但是不行,董事会里那么多老前辈挡在他的面前,他的父亲惧怕周毅的不受控制,即使知道陈玄同人品有失难以服众却还是留下这么一个人牵制周毅。
小人不能用,但小人不得不用。
顾已航明白这个道理,唐扇同样明白。她不想再继续这个无解的话题,整理好包背在肩膀上浅笑道:“走吧,你这大忙人今天来明天走,接风洗尘和送别宴就一起给你办了。”
顾已航却没动,他站在窗前定定的看着唐扇,问道:“阿扇,你想好给我答案了吗?”
唐扇的目光看着窗外的光怪陆离,明明已经是初夏,却从心里透出丝丝的冷。
“好吧!”对于唐扇的沉默,顾已航淡淡的说:“不急,我等着你。”
唐扇已经走到门口,听到他这句话时回头,淡然问道:“已航,你该问问是否想好的恰恰是你自己,你觉得我答不答应真的重要?”
顾已航在唐扇的注视下躲闪开目光,他看了外面很久,回答道:“好,我会为你争取!”重新看着唐扇问:“那么你呢,阿扇?”
唐扇静静的看着顾已航好一会,微微点头:“好!”
两人静静的凝视片刻,顾已航垂首笑了,唐扇的双眼却没有什么焦距,目光涣散的看着某一处,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胸前的黑色石头坠子。
陈玄同与韩涔的矛盾看似渐渐停止,但上级和下级的嫌隙难免影响公司的运作,小陈的位置与二人皆有牵连,这个说这样,那个就一定要反着来,小陈叫苦连连终于按捺不住满心的怒火,在茶水间里和秦晓舞大肆抱怨。
小陈愤愤道:“韩涔现在是自我感觉良好罢了,陈总对她已经很不满意了。”
秦晓舞的眼角瞄了瞄一个洗手间紧闭的隔间,好奇的问道:“哦?怎么了,韩姐的工作能力是毋庸置疑又手握大权,公司可离不开她的。”
小陈不屑道:“再厉害,胳膊能拐过大腿,陈总是在老板面前说得上话的人,她韩涔呢,真的闹大的,走人的还不是她。”
秦晓舞吃惊道:“难道陈总又和董事长说韩姐坏话了?”说完好似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忙捂住了嘴。
小陈却好似心知肚明,看着秦晓舞不言而喻的一笑:“唉,韩涔要是再不收敛些,以后有她受的。”想了想又补充道:“她可不是唐扇,年轻漂亮又有小老板的特殊关照。”
秦晓舞脸色微变,很快就恢复如常:“唐姐可比不得韩姐的,先不说学历和阅历,单说韩姐可是掌握公司命脉的。”
小陈叹了口气:“是啊,要想有底气就要有可以叫板的资本,她韩涔是无可替代的,咱们算什么呢,小角色吧!”
秦晓舞想到某一个傍晚,这样的话有人曾经也和她说过。原来每个人都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做到的人实在太少,心中遗留的一点怀疑和否定通通化为满心的感激,脸上溢出一个纯净的笑容,一如往常。
秦晓舞走了,小陈随后也从洗手间离开,那扇密闭的门很久突然打开,那力道仿似里面的人要破门而出的愤怒。韩涔站在蓝色的门板后,脸上冷肃,胸口因愤怒距离起伏着,一双眼睛里燃起熊熊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