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袍泽情深哪!”
裘烈头也不抬地看舆图,心中默算帐下军士的数量,兵种搭配,力量对比,随口道:“共过生死的战友情谊,你这种满肚子险恶的长发妇人,一辈子也懂不了。”
徐知诰脸色顿时铁青。
罗十六在一边,盯着“徐先生”耳垂上的细小耳钉孔,歪着嘴笑。
……
二十二
“呸”地一声,沈成吐掉口中的沙子,抹了一把脸,回头看看,边喘边低声问亲兵:“甩掉了?”
亲兵喘得比他还厉害,上气不接下气,点点头,心有余悸:“这是日了他们全家姐妹了么?怎么追起来不要命的?”
沈成咧嘴一笑,道:“夯货!忘了啊?南疆十年,何止是他们全家的姐妹,人家亲戚朋友加起来多少人,不是死在咱们唐军手里的?”
亲兵咂咂嘴,低笑着摇头:“那敢情!要是我,我也玩命追!将军,接下来咱们怎么着?”
沈成眨眨眼,屈指算算时间,笑道:“既然都追着咱们来了,估摸着大家伙儿应该都撤出去了。咱们在这老林子里再转半天儿,等他们烦躁了,咱俩就偷偷沿着那道山梁找大家伙儿去。都这个日子了,南疆巫师也亲自出动了,那就应该是姓徐的计策成了。咱们接下来得一点儿一点儿地把临近冀州的老百姓们搬走。然后往那边靠拢——蒋老将军还在那边,咱们跟他汇合了,转回头包他们个馒头馅儿,吃掉南疆巫师的这三千铁骑!”
亲兵被他说得兴奋起来,悄悄地用力一挥拳,“嘿”了一声!
就这一声儿,那边契丹人立即大喊起来:“这里,这里!”
沈成一巴掌拍在吃吃低笑的亲兵脑袋上,骂骂咧咧:“个小兔崽子!送了命可就什么都没了!赶紧跑!”
两个人一道烟儿钻进了山林。
……
蒋老将军那边已经收到了消息:副总管沈成正引着南疆巫师带领的三千铁骑在深州兜圈子,但圈子的重心渐渐偏移,有点儿往冀州来的意思。
打了一辈子仗的老人家立马明白过来了沈成的意图,一拍大腿:“沈家这个娃娃,胆子大得能包住天了!他这是要老夫赶过去,一口气把这个南疆巫师率领的三千人都弄死!”
手下人顿时手痒起来,可劲儿撺掇:“将军,咱们把冀州的老百姓都藏起来大半了,这个场子真的够大了。要不,真的,配合着沈总管,咱也来上一大口肥肉?”
蒋老将军手扶白髯呵呵大笑:“送到嘴边的好料,岂有放过的道理?走!咱们也去!”
蒋老将军悄没声息地将冀、深二州的交界处的老百姓撤了个干净。然后悍然出现,跃马扬威:“我老人家一辈子堂堂正正,前头冒充了裘大总管那么多日子,也够憋屈了,今日仗着人多,我得好好收拾一下契丹狗贼!”
对于这种挑衅,南疆巫师什么反应都没有,他最大的执念是裘、沈二人,对于其他人,没胃口。
但是契丹大首领的侄儿却咽不下这口气,再一计算,跟南疆巫师说:“以前阵子看沈成的状态,他手里剩下的人,不过千余,我给大巫师留一千铁骑压阵,省得沈成跑来夹击我们。余下的一千五百骑,我带上,去杀那个老不死的!”
南疆巫师百般劝阻不住,想一想,正经打仗自己毕竟不懂,但至少看见过契丹骑兵一千人便冲垮唐军的万人步兵大阵。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那个老头儿也害得自己误杀了崔氏那一枚好用的棋子,也的确可恨。
“事有不谐,你只管往回退,咱们合在一处,便天下也去得,慢慢杀了他们雪耻就是。”
这种话,年轻的契丹将领怎么会放在心上,一阵风似的就直奔蒋老将军的战阵去了。
蒋老将军的笑容顿时阴险起来。
且战且退,不过半天,就把契丹人活活地分成了两部,相隔三十多里地。
看看差不多了,蒋老将军一声令下:“合围!烧死这帮契丹狗!”
俗话说:招儿不在多,好用就行。
招数还是以往的招数:合围,攒射,火药箭,大片的牛油!
一千五百契丹骑兵活活地被烧死在冀深边境上。
南疆巫师虽然不会打仗,但反应非常快,一看蒋老将军的人马数量,顿时脸色变了——这怕是有上万吧?!
想想蒋老将军冒充裘烈时的稳当和阴险,再想想沈成的用兵如神,即便以契丹骑兵的悍勇,只怕也要吃个大亏。
何况自己只剩了一千人!
何况自己还不是真正的战将!
南疆巫师当机立断,拨马就跑:“分两百人阻击,剩下的跟我回瀛洲,找单于来报仇!”
沈成哪里肯让他就这样从容来去,一声唿哨,五千人忽然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铺天盖地地追过去。
加上根本不肯休整的蒋老将军,一万五千人浩浩荡荡地衔尾追杀了下去。
饿着肚子、杀不着人的契丹骑兵,死伤无数。
不过,南疆巫师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