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沈昭容用牙箸撬开邹娘娘的牙关,这是一毒;裘昭仪又递了一盏酒,这是第二毒;所谓的解毒药,多少也有些毒性相克的意思,竟成了第三毒;所以邹娘娘才会吐了第二口血。不过,也就是这两口血,基本上,体内所有淤积的毒素,应该都吐了个干净。”
“如今娘娘的状况,不仅没有甚么大碍,甚至还比之前还要好一些,竟连解毒的药都不必用,只要静静地养一阵子也就好了。”
下头众人早就聚在一起听消息看情况,此时听着王全安的解释,越听越觉得情形诡异,面面相觑之余,都下意识地抬眼去看戴皇后、赵贵妃、阮贤妃和裘昭仪、沈昭容的脸色。
只见除了赵贵妃一脸木然之外,其余几位的脸色精彩异常:戴皇后的面色越加苍白,眼神慌乱不安;阮贤妃面露惊讶,上上下下地打量起王全安和陶一罐来,反倒似是对这两位御医更加感兴趣;裘昭仪露出一副哭笑不得的神气,似乎对这个结论感觉十分不可思议;沈昭容则看着戴皇后和二妃冷笑一声之后,不可抑制地露出满脸的喜色。
底下站着的众人终于忍不得,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魏充媛拉了拉耿美人,悄声问道:“这御医说什么胡话呢?中了三种毒竟然还没有大碍?”
耿美人却轻笑了一声,低声回答:“还真不是胡话。所有的解毒其实都是以毒攻毒,除了苗疆的蛊毒就不必提了,凡中了毒的人,就算解了毒,身子也会被极大的耗损。就是这个道理了。”
魏充媛恍然大悟:“哦,这就是为什么邹惠妃到现在还醒不了!”
耿美人轻轻颔首。
高美人在她们俩背后听见这番对话,忍不住轻声问道:“耿美人如何知道这么多?”
耿美人悄笑一声,回头看了高美人一眼,眸中厉色一闪,微笑道:“你当我阿爷大理寺白待的呢?不仅我,你若去问邵微微,她必定也是知道的。”
邵微微便是在紫兰殿的邵宝林,她家的阿爷在刑部。
高美人听了这话,脸色不动,但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手指轻轻地颤了一颤。
就连凌婕妤,再怯懦不过的人,此刻也禁不住喃喃自语:“这究竟是,甚么样的天佑,才能有的结果啊!”
唯有文婕妤轻轻地惊叫一声,下意识地掩住了自己的小腹,低声道:“咱们也都吃了不少酒,不会也生不了皇子了吧?”
孙德福在一边皱着眉头,插嘴问道:“那如何邹娘娘这半天了还不醒?”
王全安微微笑了笑,欠身道:“邹娘娘体弱,这几口血,怕就得让她昏睡个一半天的。所以,此刻醒不来也正常。桑九姑娘回去给娘娘准备些绿豆水,娘娘醒了先喝一些,然后吃一些小米粥,加倍培养也就是了。”
明宗彻底放下心来,这才将仍旧昏迷的邹惠妃交给了一脸眼泪鼻涕、又哭又笑的桑九,还有心情低声调笑了一句:“瞅瞅你那张花猫脸!”
然后长身而起,纵声大笑,高声道:“卑鄙、无耻、恶毒、下作!这种人,这种手段,遇到朕的惠妃,也就是个这等下场!愚蠢!”
说完这话,明宗又狰狞了脸色,森冷宣布:“今日之事,朕不查了。朕且谢谢那两个下毒的小人,邹惠妃一直余毒不清,今日一来,倒是彻彻底底地将身子里的毒素都逼了出来!但朕警告你们,自今日起,你们都给朕小心些!朕不是个不敢杀女人的君主,你们不要挑战朕的底线!否则,只要被朕抓住了你们露出来的狐狸尾巴,朕就一定能剥了你们的皮!”
说完,冷冷地瞥一眼戴皇后等人,袍袖一卷,转头俯身,一把抱起邹惠妃,带着孙德福、王全安、陶一罐和桑九等人,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