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天翻地覆。
现在偶尔遇上两个熟人也有叫我一声小太爷的,可其中的意味却变得微妙起来。
可如今我再回过头看这些,也不过是一场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我却并不觉的我落魄了,于是我说:“我一个待业青年有什么可落魄的。”
老笑看了我一眼说:“行,不是你落魄,是你们家落魄了,这兄弟也是在摆明态度,那意思是,你在他那里身份依旧,还是小太爷,谁想给你脸色看的问问他才行。”
听老笑说了我才明白过来,心中感动又有一点说不出的酸楚,老笑碰了碰我说:“这兄弟真心难得。”
我没有说话,这时候车门开了,大彪站在一边弯腰问我:“小太爷,下来和大家打个招呼吗?”
这么一弄我真是要多尴尬有多尴尬,没好意思说什么硬着头皮下车和大家打了个招呼,结果发现这九个人当中,有三个我是认得的,除了陈老四还有东北的黑驴子和湖南的李大头。
黑驴子四十几岁的年纪人高马大,往那一站给人一种气势磅礴的感觉,李大头则和他截然相反,面上带笑,看着像个和气生财的生意人,五十几岁,秃秃的脑袋锃光瓦亮。
陈老四就不说了,他们两个倒是没给我难堪,李大头还看着挺有感触的说了句:“一晃眼小太爷都这么大了。”还有六个都是陌生人,年纪普遍都很轻,其中有几个人打量了我好一会儿,我装作没有看到。
老笑也走了过来,彼此都认识了一番后,大家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等了半个多小时,远处又一辆越野车开了过来,车停下,马聋子下车身后还跟个年轻人。
我和马聋子有七年没见了,他看着苍老了许多,他和我父亲年纪相仿都是快古稀的人了,一头的白发反射着阳光,十分刺眼,这么大年纪了还要和我们一起冒险奔波,我心里有些不好受。所幸的是他看着还十分健朗,我看着他奔我过来了,赶紧上前两步,叫人:“马叔叔。”马聋子能读懂唇语。
马聋子从头到脚将我打量了一边说:“小太爷都长这么大了!”
每个人见面都是这一句话,可我能感觉到马聋子这句话要厚重许多,也让我觉得亲近,我说“马叔叔身体还好吧?”
“好,”他说“外面太阳大,小太爷上车说吧!”
马聋子坐进了我们的车里,他和我坐在后排,老笑坐在了附驾座,我正要关车门时听到外面黑驴子的大嗓门说:“嘿!多少年没见了,马爷脾气依旧哈!”
李大头说:“那咱们也走了!”
他们都往自己的车走去了,我也就把车门关上了,合上的一瞬间,我从车门的缝隙处看到,李大头身后,之前多打量我几眼的,那个叫小青的年轻人撇了撇嘴嘀咕道:“这到底是聋子还是瞎子!”
我关上车门转过头见马聋子一个人无知无觉的坐在那里,又想起很多年以前,我十来岁的时候,好像是在一个什么宴会上,我到处钻着玩,在一个没人的角落里,李大头拉着马聋子说话,年头太久了他们说的什么已经完全忘了,只是那一幅画面还留在我脑海里:角落里灯光昏暗,马聋子笔挺的站在那里,李大头给他点了根儿烟,在旁边点头哈腰,堆笑讨好。而如今世事变迁十几年沧海桑田,马聋子还是马聋子,可却又不是原来的马聋子了。
我回过神来,听到马聋子叹了口气对我说:“小太爷,你又何必要参合进来呢?这里面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
我说:“我明白的,可是以前不知道就算了,现在知道了我父亲是在淅川出的事,我怎么能不去看看,没准还能找到方法治好我父亲的病呢!”
我见马聋子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什么,最终没有出口,未尽之意都化在一声叹息里。
我昨天晚上没怎么睡,这会儿在车里就有点困了,坐了一会儿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等我被大彪叫醒的时候,我们已经停在了河南淅川鬼哭林外的一个村子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