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荒凉之上
一
第一次见到阿苏是在下午的西操场，他坐在有二月兰的花坛边，手里点着一支小苏。
远远的阿苏很安静，一如他指间的小苏不急不缓地燃着。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一条深蓝色的牛仔裤，膝上放着一本半旧的书。我注意到他鞋子洁净，鞋带系的工整。他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仿佛这四年一直在那里。
“哦，在看什么书？”我走过去轻轻的问。我当然知道最轻的声音也是打扰，可还是忍不住地上前问询。
阿苏抬起头看着我，静静的说：“《瓦尔登湖》”
“一个澄明、恬美、素雅的世界，一部智慧、耐读、晴明的好书。”
阿苏点点头，掐灭手里残余的烟，“像一首波澜不惊的歌在夜空渐渐散开，而此时的夜空明朗，星儿清晰。”
“好像没有打扰他，至少，他不厌烦，”我心想。
一只鸽子满载着倦意从我们头顶飞过，像是归巢，也像是流浪。
曲阜的天空因近黄昏而略显澄澈，我深深呼吸这天的蓝。
关于文学，关于诗歌，我们谈着。只是没有触及感情，更没有触及爱情。我们聊了许多直到天色昏暗得只剩下路灯。
此后一周几乎每个下午我们都在西操场见面。我们聊过现代文学的《呐喊》、《边城》、《寒夜》、《女神》、《茶馆》、《围城》、《倾城之恋》，也聊过当代文学的《活着》、《红高粱》、《人生》、《小城之恋》、《荒山之恋》、《白鹿原》。
而我们始终活在故事的外面。
再后来我们聊的越来越多，内容也由小说诗歌到音乐绘画再到其它无聊的东西。
我渐渐地了解：阿苏今年大四，没有考公或者考研，在这里耗到毕业回家谋份工作。当然，阿苏并不姓苏。
我们现在大概算是朋友了，所以，我喊他阿苏他也应着，没问原因。
二
小城的天空总是灰蒙蒙的，阳光有些阴翳。也许正因如此，倒颇有些暮光之城的感觉。
我忽然惊讶地发现，我现在做的事阿苏都曾经历过。我不禁地想，三年后，我会不会是另一个阿苏？
“一个人的时候，寂寞袭来我无力抵抗。我只能摸出打火机，用一缕薄烟横扫兵临城下的凄寂。”阿苏这么对我说他吸烟的原因，说的时候表情有些苦涩。其实他吸烟极少，而且在宿舍并不吸。
“那怎么没找个女朋友？”我望着阿苏，试着问。阿苏很帅气，笑起来的阳光足以照亮这座阴郁忧伤的小城。“以你这么个男神，在师大找个女友并不困难呀。”
阿苏摇摇头，无奈地苦笑。左手像是习惯性地从口袋里摸出那只精致的zippo。我略微皱眉。
他熟练地点上烟，狠狠地抽了一口，然后一个多云转晴式的微笑，看着我说：“你还不是一样？还说我呢。”
“我是怂嘛，屡战屡败好不。”我笑了。
“我也一样呀，我比你更怂。”阿苏边自嘲边从钱包里抽出张照片递给我。
照片上笑着一个清秀的女生，一眼看来是十六岁的豆蔻梢的青涩，细细看来眼神有冬日暖阳般的温馨。
“你……女友？”
“哈哈，怎么会呢，我不挑选最好的，最好的来挑选我。”阿苏笑得更苦，嘴里像是嚼着霍香。
阿苏显然是没有等到，不然坐在西操场的不会是他一个人。
因为施工，去西操场的人越来越少了。因为施工，西操场成了一个绝对荒凉的地方。只要是晴天的下午我和阿苏都会去的。因为，站在荒凉之上，不必去仰望。
三
阿苏和我都在北公寓，他住在我对面北二的一楼。
周六晚上，我来到阿苏的101。
轻轻敲了下门，就听到里面的阿苏与往日不同的极为热烈的声音：请进。
他在宿舍的群体里应该不再会感到寂寞吧，我心想。
我进去后，阿苏有些惊讶，“啊呀，你来了，坐。”说着挪出他身旁的一张椅子。
阿苏穿一身詹姆斯的球衣，正与舍友一起看视频，热火对曾经的湖人。
“宿舍就剩我们仨了，其他人都回家了。”阿苏说。
我微笑着与他舍友点点头，一个正在吃泡面，一个正透过厚眼镜片专心球赛。
“你喜欢篮球？”我问阿苏。
“那是，哥哥是阳光运动男孩嘛。不像他俩宅男，天天纸巾快播。”
“切，算了吧，大叔，您老都多久没有摸球了？”泡面哥回应着阿苏。
“那还是大叔年轻时了，因为……波姐还在上小学呢，哈哈。”眼镜哥也参与到对阿苏的反击。
泡面哥接道：“毛爷爷曾经说过，不要浪打。哥哥从来不浪打好吧。”
“小四，你别听他们的，有时间给你看看哥在篮球场上英姿飒爽的一面。”说着阿苏一甩秀发，然后鼓起他颇为得意的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