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星稀。
蛇丹市一直都雾霾严重,难得如此的好天气。当然,也可能是停工停产的功劳。
冬天的夜晚,总是来得飞快。范大的战斗,已至收官阶段,只有一些零星战斗在校园的角落顽固的不肯谢幕。
篝火,星星点点的在第一操场上燃烧,是法师点起来的。最大的一处则位于操场的中心,熊熊烈焰随风摇摆,围坐在篝火旁的人们面容或明或暗,又悲又喜。
灾祸发生距今不到32个小时,但此间的每个人,在这短短32个小时里,经历了太多太多,或为死者悲或为生者喜,又为漫漫前路而悲欣交集。
成功就职为木系道士的林小柔没空感慨,她得为填饱这么多张嘴而忙碌,牧师关晓梅和一帮女生们跟着她。因为有了她们的辛勤劳作,每个火堆前有了一顺溜桌子,堆着全校收集来的处理好的食材。要烧要烤要炒要煮都自己动手,丰俭由人。
当然,也有吃现成的,比如肖遥,他一手抓着魔宠师金泰西烤的鸡腿,一手抓着瓶进口啤酒。他平时并不喝酒,也买不起这市面上最贵的啤酒,但现在,去T娘,谁还管这些,肖遥狠狠灌了自己一口。
“好好好,感情深,再来一个……”旁边伸过来一个酒瓶,和肖遥手里的瓶子碰了碰。
肖遥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自己身边,大着舌头,挥舞着酒瓶的老头儿,要说此刻还有谁比肖遥更吃现成,那非这位老人家莫属了。风系法师海瑟薇在帮他烤肉,忍者藤原丽香跪坐在他身边,将肉切好,一口一口喂到老头儿口中。虽说跪坐是狼国人比较正式点的坐姿,并无他意。但看着一个大美女低眉顺眼跪着伺候,要说肖遥没点羡慕嫉妒恨是不可能的。
老头摇头又晃脑,咿咿呀呀,忽高忽低的哼哼着:“末将年迈勇,血气贯长虹……斩将如削草,跨马走西东……若论交锋事,还算老黄忠……”
他的声音含混难明,曲不成调,肖遥也不清楚他在唱什么,大概是某个戏剧吧。听听这奇葩老头儿,再低头看看自己怀里沉睡的小美人儿乃南,肖遥不禁要感慨,今天真是经历丰富的一天。
先是从附中转战范大,为了救嘤鸣台还是救其他地方和林小柔争了一回。接着进了“入魔空间”,和魅魔艾尔薇丝莉斗了一场。
接着救安红、遇泰西、打石原。然后解困幼儿园,扫平第二操场,进击教学区。
和邋遢大王王跃峰相遇后,进攻教学区终于不再是没头的苍蝇,但整个过程不堪回首。
开始人少时,大学生们自发的跟随着肖遥等人行动,虽然乱点,但也还好。随后,人越来越多,一方面是被救的学生,一方面是四食堂陆续赶来的人员。人多,力量反而开始分散,这个要救女朋友,那个要救好基友,还有要回宿舍救上网本的;这个要回家,那个要吃饭,还有找人寻仇打架滋事的。就算没有离开,一路跟随着肖遥队伍的也不省心,勇猛的冲在队伍前头,狡猾的和队伍抢怪,更有无数喷子酱油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至今想起,肖遥尤自抓狂不已。还好,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主要就是……绑架了一个老头儿。
老头儿姓鲁,名树人,鲁树人。不错,老头儿正是为了纪念那位大文豪而把自己的名字改成“树人”的。
至于那位文豪,初中的肖遥是极讨厌的,课本颇多他的文章,生涩拗口,用字冷僻,还有那些著名的“通假字”。
到了高中,无心当个学霸,功课渐渐落下,闲书杂书看的多起来,对时事也多有关注,反而渐渐喜欢起来。论关于这个国家的“国之政治,民之脾性”,观察之敏锐与批判之犀利,前三百年后三百年无出其右者!
文豪的伟大在于,一百多年前的文章至今读之,依旧是战斗力十足的投枪匕首。文豪的悲剧亦在于此,时光的流逝,政权的更迭,国之荒谬民之愚懦却没有太多变化。
信手拈来:
救急扶伤,一不小心,向来就很容易被人所诬陷,而还有一种坏经验的结果的歌诀,是“衙门八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于是人们就只要事不干己,还是远远的站开干净。我想,人们在社会里,当初是并不这样彼此漠不相关的,但因豺狼当道,事实上因此出过许多牺牲,后来就自然的都走到这条道路上去了。在X国,尤其是在都市里,倘使路上有暴病倒地,或翻车摔伤的人,路人围观或甚至高兴的人尽有,有肯伸手来扶助一下的人却是极少的。——《经验》一九三三年(若文豪生于今日,只怕会更加痛心疾首,只因连那“极少的”“肯伸手来扶助一下的”,也成了被勒索讹诈的对象,好人流汗流血,还得流泪啊。)
可惜X国人但对于羊显凶兽相,而对于凶兽则显羊相,所以即使显凶兽相,也还是卑怯的国民。——《忽然想到.七》一九二五年
X国人原是喜欢“抢先”的人民,上落电车,买火车票,寄挂号信,都愿意是一到便是第一个。——《为翻译辩护》一九三三年
**者反面就是奴才,有权时无所不为,失势时即奴性十足。——《谚语》一九三三年